南烟轻声说道:「温无玉的疯话说,到西北来杀人的,是舅父,可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还有女人。」
「女人?」
祝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女人,不是被杀的吗?」
南烟轻轻的摇头,道:「有一个女人被杀了,可是杀人的,有男人,还有女人。」
她说到这裏,呼吸都轻了一些。
像是面对着皇帝的小心翼翼,又像是生怕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慢慢的说道:「杀人的男人,是舅父,那皇上能不能想到,杀人的女人是谁?」
祝烽没有说话,但一隻手放在膝盖上,默默的握紧了一些。
南烟轻声道:「会是——舅母吗?」
祝烽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朕曾经听说过,舅母在嫁给舅父之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她不会武艺,也不懂兵法,跟母后和秦——秦贵妃,不是一样的人,哪怕后来舅父官居高位,她封了诰命,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听说平时连门都不出,家裏虽然有仆人,可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连地都是她自己扫。」
南烟听着,也明白了。
想来,这是一位质朴的贵妇人,飞黄腾达了,也并没有改变勤劳的本性,这样的人,好像的确不太可能跟着老国舅跑到西北来杀人。
可是这样一来——
南烟的脑子裏好像还没转过来,但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她感觉到呼吸沉重,心跳甚至都有些滞缓。
她下意识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看向祝烽,试探的说道:「那,还能是什么女人呢?」
「……」
「跟老国舅能扯上关係的女人——」
她的脑子裏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情沉重。
而这一刻,祝烽的呼吸,也沉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好像猛然有个什么看不见的罩子把两个人笼罩起来,外面的风雨交加和寒冷刺骨,都侵扰不了他们两。
但,也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再这种帐篷里瀰漫着,越来越浓。
过了许久,祝烽才说道:「跟舅父能扯上关係的女人,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了。」
南烟的喉咙哽了一下。
仍然不敢开口。
祝烽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要听到她说出来,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但等了好一会儿,南烟一个字都不说,只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才意识到,大概这句话,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说出来。
别的人,哪怕是他身边亲如南烟,都不敢。
他慢慢说道:「是母后。」
南烟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母后,也就是,先陈皇后。
祝烽的嫡母,也是过去漫长岁月里,他认定的生母。
会吗?
她虽然心裏已经隐隐的想到,但又像是仍然不敢相信似得,忍不住伸手抓着祝烽放在膝盖上的手:「可能吗?」3800
祝烽的手也在不自觉的颤抖。
他慢慢说道:「若是别的情况,别的人,朕怎么也想不到她的身上。」
「……」
「可是,如果,留下的那个孩子是朕,那么,那么——」他说道这裏,呼吸沉重,像是有些难以支撑似得重复了好几遍,南烟急忙伸手去抹他的胸口帮他顺气,祝烽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那么,那个被杀的女人,自然就是——」
南烟忙道:「妾知道了。」
她打断他的话,是看出祝烽的眼睛血红,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祝烽看了她一眼,彷佛苦笑了一声。
他又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可憋闷的胸口并没能好受一些,隻沉沉的说道:「如果事实如我们所猜测的,那么,杀人的是母后和舅父,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南烟蹲在他面前,想了很久。
最终,轻声道:「是……」
先陈皇后,是高皇帝的皇后,虽然对这位婆婆,南烟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周围的人也几乎没有提起过她,所以,南烟并不知晓她的为人,只是,从高皇帝最后与她合葬的态度来看,这定然是一位令他非常满意的皇后。
而且,先陈皇后的谥号是孝慈。
孝慈,一个孝,是对长辈,一个慈,是对晚辈,这两点来说,陈皇后也算是贤名在外了。
不过,她对后宫其他的妃嫔们,又是如何呢?
这样一个孝慈的皇后,会带着自己的兄弟来到西北,杀死塔娜公主,一个为高皇帝生下皇子的女人,然后,将这个孩子带走,让他成为自己的儿子?
会这样吗?
南烟在后宫这么多年,虽然她倒是圣宠不衰,也没有过主动去算计,甚至谋害别人的念头,但她并不否认,女人的妒忌会让这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从杜思瑶到秦若澜,从冯千雁到沈怜香,她不相信这些人从一出生就坏,可人就怕会变坏。
那,孝慈高皇后……她会是这样的人吗?
南烟还这样想着,突然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沉沉的低咆的声音,好像天顶又开始炸雷了,但等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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