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左右的年纪……
南烟的呼吸突然窒住,声音有些颤抖的道:「皇上……」
但她的话没说完,就感觉祝烽那两隻如同铁钳一般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险些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也并不挣扎,就很顺从的,柔软的贴近他。
半晌,听见祝烽在耳边说:「别说话,陪朕睡一会儿。」
「……」
「朕,累了。」
南烟便真的不再说什么,一隻手抱着他,另一隻手轻轻的抚摸他微微显得有些嶙峋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隻雨夜中无家可归的猫儿一般。
而外面,仍旧是倾盆大雨,彷佛要将整个大地都倾覆一般。
在这个原本就不平静,哪怕在人心底也是暗潮汹涌的日子,发生了和这个天气一样天翻地覆的事情,虽然这件事足以铭记在炎国,同样也该铭记在倓国的史册当中,可是,身处其中的人,却彷佛并不太受这件事的影响。
祝烽就这样近似于蜷缩的睡在矮矮的床榻上,睡在南烟的怀里。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一天都过去了。
这一整天,荒原上的人没有见到一丝阳光,哪怕是在正午时分,天色也和往日的暮时差不多,让许多人也都浑浑噩噩的,只是在傍晚时分——当然,那个时候,整个荒原上已经漆黑如子夜,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好像天地真的被这一场大雨倾覆了。
祝烽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一睁开眼,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是南烟躺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就像抱个孩子一样。
只是,这「孩子」委实太大块头了一些。
见他醒来,南烟柔声道:「皇上醒了?」
「……」
祝烽安静了一会儿,才从有些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嗯」的一声,立刻感觉到嗓子像刀刮一样难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问:「怎么了?」
南烟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还有些颤迹的帐篷。
轻声道:「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帐子好像晃了一下。」
「哦……」
「皇上还要再睡一会儿吗?还是先吃点东西?妾让他们熬了热粥。」
「……」
祝烽懵懂了一会儿,他显然还是很疲倦,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睡下去,便抬手揉了揉黏黏腻腻的眼皮。
这一动,连带着全身都感觉到一丝酸痛。
南烟便说道:「皇上白天发烧了,如今好不容易退下去。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祝烽蹙眉:「朕发烧了?」
「是啊,倒是不严重,军医开了一副药,可妾看皇上这样怕是也吃不下去,就暂且放着,隻让皇上好好的休息一天。」
南烟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欣慰的露出笑容:「幸好烧退了。」
祝烽嘆了口气:「朕都不知道。」
「……」
「朕竟然,也会生病,倒是丢人了。」
他的身体康健,这些年来除了受伤之外,很少有什么病痛,却没想到这一次,淋了一晚上雨就发烧起来,若是落在以前自己的嘴里,都是要奚落一阵的。
南烟扶着他坐起来,柔声说道:「有什么好丢人的?皇上就算是天子,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凡人怎么不可以脆弱?又怎么不能够生病?皇上对自己,也别太苛刻了。」
祝烽心里原本还有些发堵。
但一听她这话,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畅快,好像淤积了许久的一口浊气都被清散了一般。
他对着南烟笑了笑:「你啊。」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也更清醒了一些,立刻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趋于平静的帐篷顶,想了想,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戌时了。」
「白虎城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南烟原本以为,他醒来之后怕是还要耽于老国舅的那件事,却没想到,他好像当那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开口就问外面的消息。
不过,她多少也能明白。
那件事在祝烽的生命里已经缠绵不尽的痛了几十年,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痛楚;况且,如今一切都还只是他的推断,在得到一个确切的真相之前,耽于这样的痛苦,的确是不智的。
而祝烽,从来就不是一个糊涂的皇帝。
于是,南烟说道:「妾已经问了几次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爱书屋
「哦?」
祝烽的眉头拧了起来。
南烟道:「不过皇上也别着急,白虎城离这里到底有那么远的距离,哪怕是烽火传信,也得要一盏茶的功夫呢。再等等看吧。」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拿了桌上那碗汤药,一看已经凉透了,便递给外面的人让热一下送来,不一会儿药热好了,祝烽接过那碗散发着强烈苦味的药,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给灌了下去。南烟苦笑着接过空碗来,又拿出手帕给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问:「皇上可要吃点什么?」
祝烽摇摇头,又问:「舅父呢?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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