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若要去陪着他,那就没有那一天了。」
「……」
南烟伸出的手僵了一下,再看着那几个人将已经昏厥过去的听福从地上拎起来,就像在拎一条软绵绵的布袋子一样,因为挪动的时候碰到了伤处,哪怕是昏厥过去,听福也发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呼。
南烟立刻说道:「他肋骨断了,若要让他开口,至少别让他死。」
「……」
「他死了,本宫这裏,也就不劳你动手了。」
祝成瑾虽然早就不将他们放在眼裏,但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像天方夜谭一般,冷笑道:「你说什么?这么一个卑贱的奴婢,怎么,你还要为他寻死觅活的?」
南烟冷冷道:「本宫何曾寻死觅活。」
「……」
「但,他也不是什么卑贱的奴婢。」
「……」
「这一次,他跟着本宫出生入死,本宫有责任护着他!」
祝成瑾的眼神更像是凝了寒霜一般。
人跟人之间的关係,他看得太多,都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就连当年那些誓死要效忠他的文臣武将,最后也不过是软骨头的归于了祝烽的麾下,甚至现在,大部分跟他作对的,就是这些人。
还有什么忠义可言?
如今,看到一个卑贱的奴婢,一个小太监竟然还做出了一副忠义之态,而这个自命不凡的「当朝贵妃」还要纡尊降贵的去保护他,更让祝成瑾觉得刺眼。
凭什么,自己没得到的,他们都能得到?
想到这裏,他冷笑了一声,道:「本座倒是想看看,你要护着的这个人,他又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于是隻挥挥手,几个护卫便还算小心的将听福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更暗了。
但是,消息已经传开,虽然祝成瑾身边的人都不怎么卖许世宗的面子,可他们心裏多少也清楚,这是个重要的智囊,若没有他,他们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结果。
如今他死了,未来该怎么办,许多人心裏还是没底的。
郭密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公子,下面该怎么做?」
祝成瑾微微蹙眉,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许世宗的尸体,那苍白的脸色,跟他生前几乎没什么区别,这个人是真的已经病入膏肓,拖着沉沉的病体为了他而上下奔波,只是,祝成瑾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许世宗太聪明——聪明太过,这样的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不仅难长久,使用久了,也容易伤到自己。
所以,他在知道司南烟对他下毒的事情,并没有立刻阻止。
因为他知道,司南烟要对许世宗下毒,做不到一击毙命,也不敢,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摧毁许世宗的身体,事实上也是这样,许世宗的身体越来越弱,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隻以为是病入膏肓,药石罔医。
而祝成瑾,其实也乐见其成。
但,终究还是太快了一些。
虽然许世宗给出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可这三策到底哪一策才是真正的上策,这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祝成瑾想了一会儿,冷冷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为军师守灵,斋戒茹素。」
众人立刻道:「是。」
下面的人动作还是很快,立刻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祝成瑾也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许世宗青灰色的脸,心裏好像觉得是轻鬆了一些,毕竟,许世宗这种人是为君者最忌讳的,如今自己想要的目的都达到了,而可能构成威胁的人就这么走了,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可是,他的心裏,也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黯然。
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让他一时间又有些烦躁,尤其下面的人拿了白布到乐志斋来布置灵堂,上忙下的不免看着让人生厌。
于是祝成瑾起身:「好好给军师办好他的身后事,要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看到。」
「是。」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南烟走到许世宗的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尸体,他冷冷道:「看什么?」
南烟头也不回,隻说道:「我想,留一会儿。」
祝成瑾忍不住笑道:「你动的手,如今,你不忍了?」
南烟没有理他,仍然低着头看着许世宗,祝成瑾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的确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冷冷吩咐道:「看着她,过一会儿让她回翊坤宫去。」
葛龙留下几个人纷纷道:「是。」
然后,祝成瑾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外面漆黑的夜色像是一片黑幕,突然走出灯火辉煌的乐志斋,面对这样浓重的夜色,让人蓦地有一点发懵,祝成瑾的脚步都停了一下。
眼前的漆黑,让他恍然有一种不知该去向何方的错觉。
身后的陆广威道:「公子,怎么了?」
「……」
祝成瑾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没事。」
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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