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瑾显然被他这一番话激怒了,冷笑了一声:「军师是想说,我若要登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许世宗虽然说一不二,但也有着儒生惯有的圆融,说话非常的有技巧。
但这个时候,他好像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苍白的脸色好像凝结了寒霜一般,沉声说道:「若昨夜,我能顺利追击,活捉许世风,那现在江北对我们的威胁将大大减低,公子想要登基完全不是问题。」
「……」
「可现在,他仍在江北,那江北的局势就完全不受控制。」
「……」
「他们随时可能反扑,这种情况下,公子如何还能高枕无忧,甚至还想到登基的事?」
祝成瑾一听,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冷冷道:「说了半天,军师还在想着昨夜没能活捉令弟的事。」
「……」
「他如今已经被军师你击溃,根本就是个手下败将,就算还在江北,又有什么用处?又能对我登基产生什么影响?」
说到这里,他故意看了许世宗一眼。
似笑非笑的说道:「军师那么想要活捉令弟,到底是为了本座,还是为了你自己?」
一听这话,许世宗一下子又咳嗽了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说:「公子,我要活捉世风,也是为了公子的大业。」
「……」
「若活捉了他,哪怕他不为公子效力,但至少眼前的江北会是群龙无首。他是我的弟弟,也是祝烽的心腹,镇守北平十几年,我太了解他在朝廷的威信,和他在军中的影响。」
「……」
「只要他在,登高一呼,就有人响应,否则,之前他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集结那么大一支水军。」
「……」
「可现在,他人还在江北,那就一定还会有捲土重来的一天,甚至——公子就算真的想要挥师北上,他也会是一个强大的障碍。」
听到这话,祝成瑾皱了一下眉头。
许世宗接着说道:「眼下,我们虽然占领了金陵城,看上去是风光无限,但其实,暗地里危机重重,整个江南也是暗潮汹涌,我们必须有长久之计,否则这样的胜利,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祝成瑾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什么意思?」
许世宗道:「金陵城如今虽然被攻下,看上去城郭坚固,但其实,若不料理长久之计,金陵城也只是一个孤岛,迟早都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金陵城是孤岛?军师,你这话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
「谁不知道,金陵城是江南的京都,这里存粮丰富,至少能供我们的大军十数年之用,有了这批粮食,金陵城的固守就完全不是问题,况且,其他几个州府派过来驰援的三路大军也已经被陆广威击溃,这也是军师你献策的功劳。」
「……」
「在这种情况下,江南还有谁敢一试锋芒?如今,不是一个个都躲在自己的城内不敢出头。」
「……」
「这种时候,若不继承大统,登高一呼,如何做到名正言顺?」
许世宗咬着牙,剋製着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说道:「公子这话有理,只是,顺序错了。」
「什么?」
「登基,应该在出兵之后。」
「……」
祝成瑾的目光越来越冷,看着许世宗咬定牙关不鬆口的样子,他冷冷说道:「说到底,军师还是不想看着我登基罢了。」
「……」
「还是说,这登基大典,军师想要留着给什么人?」
「你——」
许世宗听到这话,终于剋製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大殿上的人都惊呆了。
连祝成瑾也惊了一下,眼看着许世宗整个人像断了线,失去支撑的木偶一样倒下去,小满急得眼睛都红了,抱着他跪倒在地:「公子!公子!」
许世宗闭上了眼睛。
祝成瑾也吓坏了,急忙走上前去,看见许世宗脸色惨白,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急忙说道:「来人,快来人!」
葛龙急忙跑出去叫人。
很快,军中的几个大夫匆匆忙忙的赶来,一群人抬着不省人事的许世宗回到了他在武英殿后的小房子内。
祝成瑾留在武英殿内,看着地上的一滩血,隻觉得心烦意乱。
怒吼道:「还不进来擦干净!」
外面的几个小太监立刻哆哆嗦嗦的走进来,刚刚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凈,正要退出去,只见祝成瑾冷冷道:「站住。」
几个小太监都站定,回头看着他。
只见祝成瑾说道:「刚刚,是谁把本座和他们商议登基大典的事传到军师耳中的?」
几个小太监仓惶的对视了一眼,都纷纷摇头:「我,我们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祝成瑾狞笑着说:「也好,我本来也不想弄清楚到底是谁传,那样,太麻烦了。」
说完一挥手:「全都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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