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烟和听福,甚至连带着整个天罡连环坞的人,都在一种奇妙的,不知所措的战栗和期待当中度过了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南烟平静得像没事人一样。
甚至,每天跟祝成瑾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就跟在自己的永和宫裏一样,而山脚下骆星文的人也没有再找过她。
虽然有的时候,听福偷偷去探听了消息会回来禀报,下面的人最近一直在不停的做调动。
但,只有南烟自己知道。
她的心裏,没有一刻安宁。
甚至在晚上做梦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梦到祝烽站在下江镇的河边,而冉小玉慢慢的走到他身后,在他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冉小玉手中锋利的刀刃刺入了他的胸口。
鲜血,洇红了南烟的整个梦境,她在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和剧烈的心跳擂动得心口阵阵剧痛当中醒来,冷汗已经浸透了她贴身的衣裳。
「皇上……」
她战栗着,用力的握紧了双手,可梦中的情景却像是毒蛇一样缠绕在她的心上。
祝烽,到底怎么样了?
一转眼,到了第三天的早上。
几个白衣少女跟之前一样请她过去和祝成瑾一起用膳,南烟换上衣服,跟着他们走过去,一进那间屋子,就看见祝成瑾已经衣冠楚楚的坐在那裏,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碟子,裏面是一片烤得几乎透明的小牛腰肉,旁边还有一杯酒。
但南烟知道,不管他的餐食有多享受,吃完之后,他还得必须「享受」一杯浸过苦胆的清水。
一看到南烟走进来,祝成瑾那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了面具一样的假笑。
南烟沉默的走到他对面坐下,白衣少女立刻奉上了她的那份早膳,也是一些精緻的粥品,连佐粥的小菜都有七八种,南烟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看见每天有船进出,他们哪来这么些东西。
而对面的祝成瑾一直在打量她,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微笑着说:「没睡好吗?」
「……」
「是不是一直在担心今天的消息?」
南烟冷冷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若没想着这件事,也就不会开口就提这个了。」
祝成瑾微笑道:「我当然想。」
「……」
「不过,我现在最想的,倒不是接到他的死讯。」
「……」
「我最想的,是看看接到他的死讯的时候,你会有什么表情。还笑得出来吗?」
「……」
「我最喜欢看到一个人失去所有的样子,那种神情,一定非常有趣。」
南烟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道:「你真的是个疯子。」
这两个字就像是取悦了他,祝成瑾笑得更厉害了,可那双眼眶发红的眼睛裏,却没有一丝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会动的尸体,有一种诡异又狰狞的扭曲感。
南烟没有再理他,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不管这几天再怎么难熬,她没有在身体上为难过自己,事实上她也很明白,身体垮了,什么都垮了,她必须得坚强,不管祝烽在还是不在。
就在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南烟还得时不时承受对方投射过来的异样的打量目光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大汉急匆匆的跑来。
南烟的心顿时跳了一下。
这几天,连山脚下都没有什么消息传上来,整个半山腰安静得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当然,世外是世外,桃源倒也未必,只是与世隔绝罢了。
可现在,突然有个人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她心裏蓦地就感觉到了什么。
果然,对面的祝成瑾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只见那个大汉走到了门口,手裏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对着他拱手行礼:「公子。」
祝成瑾立刻站起身来,因为太激动,膝盖差一点撞翻了他的桌案。
他急忙走到门口去。
南烟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她没有动,只是坐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两个人的身影,只见那个大汉将手裏的东西给了他,又说了几句话。
南烟屏住呼吸,也没听见他们说的是什么。
只是看到祝成瑾一直紧绷着的肩膀,在这一刻猛地舒展开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消瘦的身体里挣破皮囊钻出来一样。
下一刻,她就听见祝成瑾扬声道:「把他们,都叫过来!」
他们?他们是谁?
南烟自觉这两天住在这半山腰上,也就只见到了叶诤,还有那些做事的大汉和少女,他现在要叫的,又是谁?
就在南烟有些疑惑的时候,祝成瑾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不知从何处走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是南烟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而且他们的衣着和普通那些做事的大汉不同,有几个衣着还显得很华丽,显然不是普通跑腿的人,而是他手下的谋士武将们!
他要动了!
想到这裏,南烟的呼吸都窒住,就听见祝成瑾指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立刻下去召集人马,日落之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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