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怎么,你有话要问朕?」
南烟道:「是。」
「你要问什么?」
「……」
南烟没有立刻发问,而是看着祝烽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皇上去审了那个龙霆云了,对吗?」
「……」
永和宫中的气氛,好像又是一顿。
祝烽看着南烟,虽然脸上的表情没变,但微微的挑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知是什么的情绪。
他说道:「怎么,你一直让人盯着朕?」
南烟立刻说道:「妾不是为别的,只是——皇上如今的伤还没好,妾是担心皇上又不顾忌自己的龙体,所以让人多留神皇上这边。」
祝烽道:「你啊,还是收敛一点吧。」
「……」
「之前朕昏迷的时候,好歹还能说你是在主持大局,那些言官说的话朕还可以不理;如今,朕已经醒来了,你还露出这样的行迹,不是让人上摺子参你吗?」
南烟撅了一下嘴:「妾知道了。」
虽然她也知道,祝烽不喜欢那些言官,可是,言者无罪,这是高皇帝定下的规矩,而且也的确能帮助百官监督皇帝的一言一行。只是这些人的眼睛太尖了,而南烟因为最近的事情又冒了头,很多事情都露在了他们眼裏,这些人自然是一本一本上摺子参她。
若是再让他们抓住把柄,贵妃监视皇帝的行踪——
那可真的够她喝一壶的。
她也只能暗暗决定,下来之后去跟听福他们打个招呼,不必再日日盯着祝烽了。
虽然,她是真的很担心他身上的伤。
南烟又接着问道:「那,皇上到底有没有去审龙霆云。」
祝烽看了她一眼。
道:「嗯。」
南烟立刻挪了一下坐姿,转身向着他:「那,如何?审出什么来了吗?」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道:「嗯。」
「……」
南烟眨了眨眼睛。
她感觉,提起审问龙霆云,和审问的结果,祝烽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虽然也称不上不高兴,但是,他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来看着自己,感觉有点奇怪。
南烟轻声道:「皇上,到底怎么了?」
祝烽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深思了许久,然后说道:「这件事,你先不要问了。」
「……」
「朕会处理的。」
南烟的眉头蹙了一下。
要知道,之前巡幸沙州卫,祝烽是带着她去的,剿灭热月弯的沙匪的事,她也都知晓始末;至于地仙会的事,祝烽也是一开始就告诉了她,甚至,在一些闲暇时候,他还特地跟自己说起朝廷中的一些事,教导自己应该如何处理。
若自己是个皇子,她甚至都有理由相信,祝烽会想要册立她为太子。
祝烽,从来不避讳在她面前谈起朝政。
甚至于,什么「后宫不能干政」的话,在他那裏,也根本不算什么,他从来都是引导着自己去学习如何处理朝政。
可是为什么,关于龙霆云的事,她一路知晓,可最终终于抓住了这个人,审出一些结果了,祝烽反倒不告诉她了?
南烟微微蹙眉:「是有什么,妾不能知道吗?」
「……」
「还是说——」
说到这裏,南烟的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用一种复杂的口吻道:「皇上连妾,也不信?」
祝烽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抬起手来,只是,因为他胸口的伤的关係,这么坐着,隻一抬手,就有些拉扯到伤口,他的手也只能抬到一半。
倒是南烟会意的,将手伸了过去。
然后,就被握住了指尖。
和过去一样,他的手还是很温暖,也很粗糙,指尖被他捏在手裏轻轻揉捏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从指尖到心头,都被抚慰了。
祝烽道:「你别乱想。」
「……」
「朕没有不相信你——朕能信的,也只有你。」
「那——」
「但这件事,朕想一个人解决。」
他说这话的口气虽然很轻,但眼神却很凝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南烟有一种错觉,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个拿着滴血的长刀,杀进金陵城,杀进皇宫,杀进交泰殿的嗜血燕王。
他的心裏,到底想到了谁?
南烟想了想,便也不说话,隻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轻声说道:「皇上要做什么,儘管做便是,妾永远都在这裏。」
「……」
「妾唯一担心的,只是皇上的龙体,和皇上的安全。」
「……」
「不管怎么样,皇上只要能多顾着自己一点,妾就放心了。其他的,妾都听皇上的。」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彷佛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你放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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