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萧蛮还是无法将那些事情说出口来。
那些阴暗的,从他出生起,就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责打辱骂,那一张张喜怒无常,变化多端的面孔,那些像是与地狱伴生的旧时光——
萧蛮什么都说不出,所有的话都被他堵在喉咙口,最终,他道出的是:
“一年前,父皇游幸骊清园,重臣与后宫皆随行,我……也伴驾左右。原本一切有序,直到有一日,父皇不知怎么兴起,要亲自下水,去骊山寒潭捕捉银仙鱼,进奉先太后。”
一年前,魏皇游幸骊清园,这个事情涪阳王其实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远在庸州,虽然知道有这么件事,但骊清园内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他却并不知晓。
萧蛮此番说起,涪阳王也听得入了神。
“父皇万金之躯,自然不能当真亲身入寒潭,最终在众臣的劝阻下,决定由众皇子入水。代替皇父捕鱼,以全孝道。”
萧蛮说到这里,涪阳王就微微挑了挑眉,他道:“众皇子?”
“是。”萧蛮淡漠得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五位皇子都下水了。”
涪阳王欲言又止,神情间隐有不忿。
程灵看在眼中,觉得有些奇怪。在萧蛮说到“众皇子”代替魏皇下水的时候,涪阳王为什么好像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萧蛮继续说:“五位皇子都下水以后,寒潭中的银仙鱼纷纷逃散。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是一场另类的较量。谁能捉到最多的银仙鱼,谁就是胜出者。”
“到了水下以后,我的武功最高,水性最好。但我……必须谦让众兄弟。”
萧蛮说到这里,就又停了停,他仿佛又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了。
涪阳王皱眉,他的手放在旁边坚硬的实木桌面上,不知不觉间,那手掌竟是陷进了桌面足有半寸之深!
“后来……”萧蛮缓缓道,“五弟年幼,忽然腿脚抽筋,我去救他。不料那水下,竟是窜起了一条足有人身那般粗细的恐怖巨蟒!”
涪阳王的手陷在桌坑里,又更深了些。
程灵余光瞥见,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直接将这桌子给按穿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自己的手放在旁边药箱上,也险些就将那药箱盖子给捏碎掉。
萧蛮说到这里,却又来了一个大转折,他道:“我与那巨蟒战斗,却不敌如此异兽之神力,侍卫们纷纷跃入水中来救,不防巨蟒圈住了三弟与五弟。”
当时的场景其实是非常惊心动魄的,即便萧蛮的措辞平淡到甚至有些干瘪,程灵与涪阳王听着,也仿佛能想象到当时是何等惊险。
“巨蟒探头想要吞吃五弟,一名侍卫扑过去以身相救,最后,侍卫被拦腰咬成了两截,鲜血瞬间就将寒潭染得仿佛泡在火中一般透红。”
“我眼中全是血,耳边仿佛有人在哭,岸边还有许多的尖叫声,后来……”
关键时刻,萧蛮又顿了顿。他的神情似在回忆,似在恍惚。
然后他苦笑说:“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却记不清了。我便如这几日一般,仿佛被困入到了一个狭小的黑匣子中,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了。”
“但我知道,我其实应该是清醒的,我的身体应该还在动,我只是不知道我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也看不见,听不见。”
“等到我再度恢復知觉以后,就发现自己跪在岸边,全身脱力,一身筋骨都仿佛是要被拉扯得断裂了一般,丹田内真气也空空荡荡,消耗殆尽。”
“身后还有两个人在压着我,是常年跟在父皇身边的大内高手,应星和应月。”
星月二老,这是魏皇身边的标志性高手,常年跟在魏皇身边,从不离开。
这两位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就连涪阳王也探不到底,而他们两个,居然一起出动,压製萧蛮!
涪阳王再也忍不住,怒道:“何其猖狂!秋氏该死!”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终于从那桌坑处完全陷下,足有三寸厚的坚硬桌板就这样被涪阳王按穿了。
咔!
桌板被按穿,整个桌面也随之裂开,只听咔咔咔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砰砰!
破开的桌板砸到了地上,程灵反倒是眼疾手快地,连忙抱住了原先被放在桌面上的药箱。
好得很,这个药箱保住了。
涪阳王:……
他连忙说:“呵呵,王叔手误,阿蛮你继续。”
萧蛮低垂眼目,应了声,道:“应星应月压着我,旁边的人都惊恐地看着我,二弟倒在寒潭旁边的地上,他的左腿折断了,身下都是血。”
“蛇尸断成数截,似乎是被巨力撕裂而成,蛇血染红了寒潭内外。”
“此外,寒潭边上还存留着数具侍卫的尸身,死状都非常恐怖。”
“五弟也受伤了,他口中不停在吐血,母妃抱着他,哭泣着说……”
那个女人痛哭着对魏皇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错,没有教好他们兄弟俩,你要罚就罚臣妾吧!阿蛮伤了阿箬,也怪不得他,大约是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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