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惊慌得忘了收住音量,周围不少人听到了他的嚷嚷。
惊讶的人立刻又多了五六七八个。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被判了五年吗?这才三年多四年不到呢!”
“以后村子里又要不安生了,唉!”
“七七,你们小娃子以后见到这个人都走远点,那就是个混不吝的,一句话不高兴就会动手打人,可不管你们是大人还是孩子。”
七七蹲在角落小小一隻,众人看她又弱小又单纯的模样,叮嘱得更加细致。
好不容易等这人议论完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七七才挪着小身板跟华子排排蹲,“华子哥哥,我刚才见过光头叔叔了,好像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他还帮二叔婆抓鸡了呢!”
“那是假象!七七,你不能这么单纯,你听哥哥的!我跟你说,黑子以前在我们周围十里八村都可出名了,到处打架欺负人!我从记事起听到的就全是他打架的事,还跟人动刀子呢!”华子险些坐不稳,就怕娃儿太单纯被人拐了去,又是一番耳提面命,“听村里人说,他在外面是那什么黑老大!每次他回村,都有一堆小弟跟着他回来,呼啦啦的,吓得村里人晚上吃饭都不敢点灯!”
“我们以前吃晚饭也不点灯呀,电费好贵的。”
华子,“……”傻七七怎教不明白呢?
七七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好奇道,“华子哥哥,你见过他打人吗?”
“我才多大啊?我三岁多才记事,记事没多久他就被抓进派出所了!”华子顿了下,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有说服力,又加了句,“但是我们村里好多大人亲眼见过的,陈家二伯就见过他打人,还叫别人给钱花。”
“后来呢?”
“后来陈二伯去告诉派出所,派出所把他抓进去了。”
七七立刻点头,“陈二伯做得对!”
华子见状,放心了。
搬出陈家二伯果然没错,七七就是陈家二伯的小狗腿。
哦,还是他爷爷的小狗腿,还是篱笆小院所有人的……华子缓缓转眸,看着眨巴眼睛小脸坚定的娃娃。
他认真想想才发现,七七狗腿的对象怎恁多呢?
篱笆小院后头,距离不到两米的地儿,有一户破落小院。
破落程度跟篱笆小院差不多,只是篱笆小院有人气,后头的院子在外面看着还能入眼,推开院门往里,就是满目荒凉了。
几年没住人的院子,一地枯草白霜,还有废弃农具跟散落的柴火,堆在院子角落,上面盖着层泥土,已经长满青苔。
光头青年回到院子,随手把院门掩上,在坑坑洼洼的廊檐坐下,也不管半湿的廊檐弄脏衣裤。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取出最后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幽幽吐出一个眼圈。
青年凶戾眼睛在烟雾中微微眯起,“他妈的。”
他昨儿半夜回到村,裹着衣裳在木板床上冻了半宿,早上冷饿交加,不得不起床,想着给自己捣鼓点吃的先填填肚子。
那个小崽儿哪冒出来的?
一隻大公鸡就这么没了。
青年又幽幽吐出个眼圈,眯眼,“她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但当时小崽儿指着他喊偷鸡贼,他二话不说抓着大公鸡就走,心情再差点说不定再给小崽儿一个耳刮子。
她干嘛要说他帮抓鸡?
看他像看大好人一样。
他黑子就被那么点大的小崽儿一个糖衣炮弹给整蒙了。
“咕噜噜——”
青年面无表情,把还在燃着的半支烟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不行,还得整活。
青年起身,两手插兜晃晃悠悠又出了门。
既然小崽儿坏他好事让他饿肚子,他就直接上她家弄吃的去。
这头青年琢磨着打听小崽儿底细,外面黑子回村的消息,也已经传遍整个村了。
破败小院外头,是不是有人经过,探着脑袋往里张望一眼,紧接着又快步绕走。
篱笆小院此时来了好几波人报信了。
“真回来了!他二叔婆的大公鸡差点就没了!亏得七七机灵,把大公鸡给救了回来!”
“他一个二溜子,地不种,工不做,这回出来怕不是还要跟以前一样,出去找人给钱花呗!”
“唉,可别祸祸村里啊,咱好不容易有点好光景,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可怎整?”
张细凤坐在堂屋,火盆子烧得旺旺的,屋里暖意融融。
火盆子周围,围坐着村里好几个老妇人家,择菜的择菜,织毛衣的织毛衣,唠嗑的功夫不落手工活。
“他家院子那么多年没住人了,回来怕是连睡觉的铺盖都没有,更别说米啊菜啊那些。”张细凤叹气,眼神复杂,回想到从前,“他爸妈走得早,老一辈的也全不在了……这次回来看看,要是他改好了,大家也对他好点,都是一个村的。”
“嗐,我们也是心里担心,他劳改回来要真能改好,大家伙也不会那么看他。咱跟他爸妈那辈儿,也是一块苦着长大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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