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薄雾。
鸟啼声声。
乡村的清晨被唤醒。
新的一天开启。
桃溪村村口河畔,聚集了一堆前来洗衣裳的妇人婆子,棒槌声此起彼伏。
河流下游一群鸭子在水里游得恣意,嘎嘎嘎的叫。
河岸对面还散落着几隻大水牛,埋头吃着鲜草,时而发出一声哞叫声。
张细凤带着七七来到时,河畔专门砌出来洗衣的大石板已经快被占满了。
七七眼尖,一眼瞅到两个老妇人中间还空出一块地方,“婆婆,这里!”
洗衣妇人们听到声音,都扭头看过来,视线落到七七身上时好一番打量。
小娃儿穿着盘扣小衫,枯黄短发扎成小揪揪,人虽然又小又瘦,容貌却是大家伙没见过的精致。
“他张婶,这就是你前两天捡回家的娃子?长得可真好看,人也机灵。”大石板上,一同样头髮花白的老婆子边笑说边退开了点位置,留出中间更大空位给张细凤,“快过来挤一挤,待会人越来越多,可难占到好地方。”
张细凤乐呵呵的,也不客气。
村子里每天这个时辰,河边都是赶来洗衣服的人。
人多了免不了拥挤,大家伙都会相互谦让照顾一下,一边洗衣裳一边闲唠嗑,说些家长里短的,也算是她们这些妇人家的丁点闲暇时间。
七七被陌生婆婆夸讚,有些害羞,小脸蛋红红的。
干起活来却利落得很。
蹲在张细凤旁边,从木桶里抱出脏衣服下水过一遍,拎上来,打上肥皂,把袖口跟领口等易脏的部位着重搓过一遍之后,两隻小手抓起木棒槌就吭哧吭哧捶打衣裳,翻一翻,再捶。
张细凤压根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旁边婆子们都给看傻眼了。
虽然农家里娃子们都是小小年纪就要帮忙干一些活,但是做的也都是简单轻省的,比如捡捡柴火,放放牛,赶赶鸭子。
像七七这么小就帮着洗衣裳的,村里几乎没有。
而且看娃儿那架势,熟练利落劲儿不比她们这些婆子差,分明是经常干这些活儿练出来的。
“他张婶,这娃子多大了?”
张细凤抿唇,“四岁半。”
她脸上乐呵笑容已经淡了下来,眼里压抑着愤怒跟怜惜。
只有那等磋磨娃儿的人家,才会让这么小年纪的娃儿干笨重活。
她一开始隻以为七七是流浪路上受了很多苦,看来事实远不止于此。
“七七,衣服放着婆婆来洗,你还小呢,在旁边玩会,就几件衣裳,婆婆一会就洗好了。”张细凤伸手将棒槌接了过来。
农家洗衣用的棒槌都是实木造的,比娃儿两隻胳膊加起来还粗,沉得很。
大人使着都费力气,何况小娃娃。
七七也不争抢,而是蹲在一旁,等衣服捶洗过了,就拿过来浸水过水。
衣服在水里抖开经河水一衝,随着污浊散去,衣服便干净清透了。
一老一小衣裳拢共那么四五件,都是夏季薄衫,洗起来快得很。
加上有七七这个小帮手在,张细凤把衣裳洗好了,还比平时省了近一半的功夫跟力气。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色阳光蒸发掉晨雾,洒在人身上热而不灼。
娃儿把肥皂盒跟棒槌一并洗净了放桶里,小手随意抹了下脸上汗珠,在阳光下抬头,眼睛笑得弯弯的。
“婆婆,咱回家吧,
家里小猪仔还没喂呢。” “好,咱回家喂小猪仔。”张细凤一手拎桶,一手牵起小娃儿,跟周围婆子们道了句,就带着娃儿往家走。
一老一小,阳光照射下背影皆单薄瘦削。
两人走得有些慢,却时有笑语传出来,萦绕二人之间的氛围融洽又温暖。
河边棒槌声音弱了一瞬又重新有节奏的响起,妇人婆子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就绕到了那一处。
“他张婶寡居了几十年,膝下无儿无女的,现在捡到这么个懂事的小娃娃,说不定是好事。”
“可不是,七七干活的利落劲儿,我家喜丫头怕是三个都赶不上。以后家里地里的活儿有她帮忙,他张婶也能轻松些。”
“我看未必轻松得起来,养娃是要花钱的。张家婆子钱从哪来?靠她一年两头猪、一个菜园子?靠她家那两亩地瓜田?以前她自己过都还紧巴,现在……唉。”
“我也是这么说。那娃儿现在还小看不出来,以后养大了她真能孝顺张家婆子?要是人家长大了转头走了,到时候你上哪喊冤去?”
气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便有人岔开了话题,“不是说溪中村那边今天来人, 准备要报瓜果价钱了吗?赶紧把衣服洗了,待会咱去村长家探探,看今年能有什么价。”
“诶哟,差点忘了这茬,赶紧洗赶紧洗!”
……
张细凤跟七七回到家,晾好衣服,早上熬的一锅猪潲温度降得刚好。
这一晚上小猪仔也没出现拉稀现象,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给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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