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木的眼睛重回焦距,目光落到自己筷子上,状似泰然自若地收了回来。
垂眸,吃掉茄子。
除了经常跟随在宋暮春身边的大吉大利,没人知道韩木是怎么回事。
饭后,只听他淡声吩咐,“刘妈,准备大小姐常穿的秋装,被子,药物……需要什么,都给她备齐了。”
刘妈愣了愣,喜笑颜开,“好的好的。”
原来,这个无情的男人也不是全然不挂念大小姐的嘛。
韩木上楼回书房,大吉紧随其后,“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韩木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大吉把门关上,两手撑着桌面就开火,“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跟宋家有什么恩怨我管不着,可你喜欢大小姐又把她推得远远的,害她伤心绝望,折磨到自寻死路,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我想,你有什么误会。”
韩木漠然地盯着他,这个男人对宋暮春眼里的情谊,他居然,看得分明。
心头浮现难言的焦躁。
大吉嗤笑了声,“误会?误会你喜欢她?你不喜欢她你天天让我们查她的消息,你不喜欢她你三天两头为她买醉,你不喜欢她你天天吃她爱吃的菜,你不喜欢她你去她房间坐到天亮,你……”
“她是我恩人。”韩木不温不火地打断,“在我年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她如今因我受伤害,我很惭愧。”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感激,是报恩,偿还。
看到她受伤,难过,他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他的反常,十分合情合理。
大吉跟看怪物似的盯着他,“你要这么麻痹自己,我无话可说。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
韩木从没质疑过自己的三观。
自小,父母就以切肤之痛告诉他,“爱是牵绊,软弱,无能,强者的世界不需要感情,只有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在组织里见了太多太多残酷的例子。
一个强大的杀手,因为情人被抓处处受製,最后自乱阵脚,双方命丧黄泉。
一个优秀的特务,爱上神秘人物,最后惨遭对方背叛,尸骨无存。
一个前途光明的卧底,因为爱上南坤,暴露身份,当场遭击毙,香消玉殒。
甚至宋暮春的父亲,也是为了爱人私奔,被组织通缉,最后落了个家破妻亡的下场。
他的父母,也是在跟宋父宋母对峙中因为刹那的心软,才被双双枪杀,死去。
他的童年充斥着绝望和杀戮。
因为不该有的爱,才换来最后鲜血淋漓的惨剧。
所以,他的世界剔除了爱。
他会活着,会强大,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想保护的人。
这个想法,支撑他走到现在,从未变过。
……
组织给宋暮春的待遇还是挺好的,有自己的房间,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就是见不到阳光。
韩木派人送来的衣物棉被药品,经检查后,也被允许送了进来。
除了祛疤药膏,其它她都没动。
这一天,宋暮春洗完澡,对着镜子里刀疤纵横的胴体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用浴袍缓缓裹上,踏着水汽走出浴室。
挂历上的日期已经被她叉走了五个月。
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段日子,除了日常的体能训练,基本没她什么事。
可以说是把她当人质一样养着。
据说他们跟韩木的交易并不顺利,组织内部泄露的资料,还是有一部分没找回来。
至于韩木是故意隐藏,还是真没找到,就不得而知了。
忽然有一天,南坤告诉她,韩木病倒了。
不,准确的说,是毒倒了。
这种组织新开发的慢性毒药,随着毒素的积累,会慢慢侵蚀你的神经,先是肌肉刺痛麻痒,渐渐就是四肢无力,不听使唤,然后发展为类似植物人的状态,有意识,却动弹不得,最后,毒素吞噬全身,肌肉萎缩,器官衰竭,走向衰亡。
韩木此刻,应该就是植物人的状态。
宋暮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弦狠狠一颤,顿了两秒才淡淡地啜了口酒,佯装平静道,“哦,是吗。”
南坤吞吐薄烟,似笑非笑,“你不想见他?”
“想啊,为什么不见?”她抬眼,“看到憎恶的人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我难道不该喜大普奔,带瓶酒到他病床前庆贺老天有眼么。”
宋暮春当真带了酒去看韩木。
路过的医师和护士看到她左手拎高脚杯右手提酒的架势,都忍不住眼角一抽。
昔日英姿勃发,高冷挺拔的男人,就这么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
房间,床褥,都白得刺眼。
消毒水味浓厚,仪器的滴滴声冰冷到让人窒息。
“韩木,你真活该。”
宋暮春倒酒,暗红色液体折射入她眼底,似衬出几分妖媚的血红。
床上的男人睁开眼,静静地凝着她。
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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