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烟
海边小镇不通高铁,白凝坐的是最慢的绿皮火车,窝在软卧里慢吞吞晃过去。
平日少有这样的閒暇时光,她半靠在床头,戴着耳机刷美剧,牛仔短裤下又白又直的两条腿迭在一起,光洁的脚趾有一搭没一
搭地轻点。
夜里九点多钟,火车停靠一处大站,她站起身,去车厢的另一头接热水。
再回来时,过道上堵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似乎是行李箱的拉桿出了问题,正弯着腰摆弄。
白凝轻声道:“借过。”
男人回过头,棕色的头髮微微卷曲,深邃的眉目,天蓝色的眼睛,融合了中西方美感的高鼻厚唇,如此浓墨重彩的英俊帅气,
一看便知是混血儿。
他爽朗地笑笑,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抱歉,抱歉。”
男人让开道路,白凝侧着身走进去,坐在床尾看他折腾,直弄到满头大汗,终于将拉桿收了回去。
他的位置,正好是她对面的下铺。
男人友好热情地衝她打招呼:“你好,我叫doic,你可以叫我尼克。”
白凝微笑点头,投桃报李地报上自己名字。
男人惊嘆一句:“好美的名字,很有古典的诗意。”
简单聊了几句,白凝了解到,尼克是个作家,和她的目的地相同,出来旅游,顺便找寻写作的灵感。
他有一半丹麦血统,却自小在中国长大,非常热爱中国的历史与文化。
白凝有些犯困,喝了几口热水,便躺在床上,在火车“■当■当”的轻微颠簸中睡了过去。
她一觉醒来,四周一片漆黑,打开手机看了看,凌晨两点。
她蹑手蹑脚下了地,藉着屏幕微弱的光亮,去上厕所。
隔着一扇门,厕所里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暧昧响动,是一对鸳鸯在偷欢。
“啊啊啊啊好爽呀……老公好厉害……呃啊要去了啊啊啊……”女人的声音风骚浪荡。
“插死你这个小骚货……嘶……干死你……”男人雄风大作,越战越勇。
白凝有些尴尬,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两截车厢连接处的空间透气。
火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她只穿了t恤和短裤,这会儿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白凝抱着肩往外看,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窗外飞速略过的飘渺树影。
一件男式外套搭在她身上,带着熨帖的体温与微苦的烟草味道,并不难闻。
白凝回过头,看见尼克手里夹着根香烟,笑着问她:“介意吗?”
他头髮微乱,笑容干净又爽朗,是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过的返璞归真。
没有人厌恶神秘感十足又温和无害的人。
更何况,对方长得还很好看。
白凝摇摇头,继续盯着窗外看。
“你在看什么?”尼克十分注意细节,将烟雾吐到另一边,凑过来问她。
白凝沉默许久,轻声道:“没什么。”
她在想,人生,或许就是这样黑暗无光的漫长旅程。
经过不同的站点,短暂停留,和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抑或并肩同行。
但最后的归途,都是死亡。
尼克也跟着沉默下来,和她肩并肩站着,安静抽烟。
白凝指指他手中燃至一半的烟,转移话题:“这个好抽吗?”
相乐生压力太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用抽烟来缓解。
她忽然对这件事起了一点儿好奇。
尼克眨了眨蔚蓝的眼睛,递过来道:“试试?”
厕所里男女的酣战仍在继续。
几步之外,萍水相逢的男人在教跃跃欲试的女人吐烟圈。
“慢慢吸到嘴里,再从鼻子呼出来,慢慢的,不要咽下去……”尼克耐心地教着,看着白凝十分认真的表情,忽然乐不可
支,“凝,你这副模样像个青春期的女学生。”
白凝嗔他一眼,调皮地把袅袅上升的白烟喷到他刀削斧凿的完美侧脸上,动作竟然似模似样。
尼克鼓掌称讚:“凝,你在这件事上很有天分。”
“叫我阿凝。”白凝笑着把烟还给他。
尼克就着她嘴唇留下的痕迹,十分自然地抽了一口,然后漂亮地炫了个技,舌头灵巧地一弹,吐出个圆环形的烟圈,等圆环自
然扩散,又吐出第二个,从前面那个的中心钻了过去。
白凝讶然,夸奖他道:“尼克,你像个魅力十足的男高中生。”还是万人迷的那种。
老大不小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为一见如故,也为有趣灵魂的短暂相逢。
第二天早上下车的时候,他们已如老友。
尼克十分具有绅士风度地包揽了白凝的行李,对她发出邀请:“阿凝,你订好酒店没有?我在海边订了一家民宿,要不要和我
做个伴?”
白凝大大方方应允。
民宿确实离大海不远,乌瓦白墻,院子里养着一大缸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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