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与天平
周六,白凝买了开往市的高铁票,前去探望大学时代的恩师。
老师姓许,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在空间物理领域颇有盛名,很受学生爱戴。
到达目的地之时,已是中午近十二点钟,白凝捧了束鲜艶欲滴的粉色玫瑰,敲响了许老师的家门。
不多时,房门开了条缝隙,一个头髮蓬鬆微卷的男孩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你找谁呀?」
男孩子身上穿着套印着皮卡丘的可爱睡衣,领口略低,露出一点疑似抓痕的新鲜伤口。
白凝楞了楞。
许老师无儿无女,前年不幸丧偶,按理来说,应该是独居状态。
她抬头又确认了一遍门牌号,这才回答:「我找许艺老师,她是住这里吗?」
男孩子「哦」了一声,敞开门让她进去。
他趿拉着毛绒绒的拖鞋往里面走,大声喊道:「姐,有人找你。」
楼梯上面有人应了一声,片刻后,穿着家居服的女人下楼来,接过白凝手中的鲜花,热情地抱了抱她:「小凝,好久不见。」
白凝也笑道:「许老师,好久不见,您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这句话倒不是纯粹的恭维,面前的女人虽然年近半百,却眉目婉约,风韵犹存。
和两年前憔悴苍白的状态,完全是判若两人。
许艺将鲜花的包装拆开,一枝一枝插进透明的玻璃花瓶中,扭过头看见那先前的男孩子正窝在沙发里,将薯片嚼得「嘎嘣嘎嘣」响,含笑嗔了句:「阿阳,快开饭了,少吃点儿零食。」
男孩子傲娇地哼了哼,幷不答话,却还是乖乖地将薯片盒的盖子阖上。
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出来,针织衫遮盖不住手臂上勃发的腱子肉,宽肩窄腰长腿,十成十的黄金身材,腰间却十分违和地系了条粉色带碎花的围裙。
他看见白凝,爽朗地笑道:「贵客来啦?马上就开饭,再稍等几分钟。」
说完,人又一头钻进厨房去了。
白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摸不清状况,一头雾水。
许艺拉着她坐在餐桌前,閒话家常,十分亲近。
过了会儿,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手里小心托着隻脏兮兮的小奶猫。
许艺站起来,道:「淮哥,回来啦?」
男人低头和她接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我在小区旁边的垃圾桶里捡到的,小傢伙一条腿断了,我去给它处理一下,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他又对着白凝客气地笑了一笑,将小猫搂在怀里,蹬蹬蹬上了楼。
许艺对白凝道:「淮哥是一名动物保护活动家,特别善良,很有爱心。」眼神里的爱意,藏也藏不住。
白凝心间涌过无数猜测,却不动声色,幷不多言。
一顿迷之和谐的午餐吃完,许艺带着白凝去了书房聊天。
她笑问:「你是不是对我们几个人的相处模式很好奇?」
白凝诚实地点头,却善解人意道:「老师不方便说的话,不用勉强。」
许艺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四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
饶是见过许多惊世骇俗之事,白凝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儿诧异的表情。
要知道,许艺和她已经故去的丈夫,可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许艺笑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伤风败俗,晚节不保,但我隻后悔没有早点看开,早点迈出这一步。」
「没有。」白凝连忙摇头,「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每个人的自由,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您和孟老师……」
「我们确实感情很好。」许艺幷不否认这一点,语气平静至极,「风雨同舟走过二十多年,爱情早就升华成亲情,不瞒你说,他出车祸去世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甚至想过自杀。」
白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但是,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走过来之后,我又阴暗地觉得……」许艺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轻鬆。」
「是的,你没听错,轻鬆。」许艺眯了眯已经布了细纹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被枷锁束缚多年,久到你以为那沉重的锁链是你肉身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忽然有一天,枷锁断了。」
「你茫然若失,你痛苦纠结,但是最终,你会意识到,你重新获得了自由。」
「可是,婚姻只是一段契约关係,幷不是真正的围城。」白凝困惑地反驳。
「不是吗?」许艺笑着看她,目含审视,「在我看来,一夫一妻制,实在违反人类本性。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天性便渴望追逐新鲜事物,和更强的异性交配,极度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而婚姻,则强迫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结成小团体,期限长达一生,在这个过程中,你不能和其他的男人发生关係,否则便是不道德的,要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駡。」
「最可笑的,是这个社会对男人格外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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