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老教授正用南安时政作例讲解“极化效应”,顾初九低头做笔记,不时轻咳几声。嗓眼的异物感没消,鼻腔滚出热流,坠落一滴、两滴鲜红血珠,在洁白的笔记本上圆滚滚地晕染开来。
顾初九抬起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松开笔从桌上的包里摸出一包纸巾。单手撕粘合口有点费劲,她扯大塑料口子拽出几张纸一齐抖开,团握在手中盖住鼻子。
撤下的左手已经沾了不少血,血液很快凝结,干皲感紧紧扒在手掌中央,团握或是伸手都带着干巴巴的紧绷。顾初九举手朝老教授示意,教授往这边看了两眼朝她挥挥手。
顾初九抓着还剩半包的纸巾从教室后门出去,教学楼一层就一处洗手间,她不得不从教室外绕道前门。
隔之一面薄墙,还能听见老教授闲谈话语,他把地方时政与南安的龙头企业联系到一起,以经济学者的眼光分析这场轰动全市的商业联合。
有了凯悦集团融资入股的周氏,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她藏在门边又听了会。
冰凉的水衝刷手上的血渍,掌心残留的印迹还是得顾初九两手交搓才洗得掉。等手彻底洗干净后她把头往前伸到洗手池正上方,右手兜了捧凉水盖在额头上拍了两拍,冰得自己直打颤。
以至春夏交替,早晚冷中午热,为了早课不给自己赖床的理由,她拖着家里的地暖一直没关,这下上火得有点严重。
顾初九低头从兜里掏出纸,对着镜子检查脸上是否还有痕迹。
还在回教室的途中就打了下课铃,她等同学全都从教室出来再进去收拾书包。
在上层教室上课的习骁从楼梯下时,正好瞧见等在教室门口的顾初九。他没急着过去,就等在楼梯拐角,看她进了教室才挪步往前走。
他慢吞吞地下楼,耳朵全留给即将出现的人。没想等他下到一楼拐角,身后也没人跟过来。
习骁停下脚,站在原地凝神听着楼梯上的动静。
距离下课铃响已经有个七八分钟了,午间最后一节课正值饭点,这时还留在教学楼里的学生非常少。
他侧身倚在亮漆的木扶手上等,直到听见每阶楼梯边缘金属细条被踩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他立马直起身放慢脚步继续往下走。
身后的少女目不斜视地走到他前面,先一步下到平地。
她脚步轻快,心情看起来很好。
习骁在她身后默默欣赏,心里酝酿着即将要说的开场白。
出了教学楼,习骁看见顾初九冷得缩了缩脖子。他有点想笑,又故意抿住唇角,脚下却大跨步地追上她,隔一臂距离正要伸手去拍她肩膀。
顾初九突然欢快地朝前跑去,钻进了路边一辆白色轿车的副驾驶。
习骁尴尬的手臂还没来得及落下,目光先撞上轿车里的男人。
……
“看什么呢?”顾初九绑好安全带,抬头髮现汽车还停在原地,转头看向周谨南,他正望着窗外。
“没什么。”周谨南视线回正,脚下松开刹车,汽车慢慢向前滑行。
顾初九才不信,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就看见了站在教学楼前的习骁。
她回教室收拾书包时收到周谨南说来接她的信息,一路雀跃根本没空注意到旁人,这时才发现竟又遇见习骁。他的目光还朝这边看来,顾初九撇嘴不愉,即使真与他面对面碰见,她也懒得理会。
她对习骁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他对女生大打出手的那一天。
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自然不想与他多言语。
顾初九正要收回目光,汽车突然加了速,她即使被安全带绑牢,也不由得倏地一晃。
猛地转头看向前方路况,“怎么了?”
“挂错了檔位,没事吧?”周谨南松开油门,汽车减速。
顾初九将目光从平坦无人的前路转向周谨南平静正经的侧脸,眼珠子溜溜一转,“我倒是没事。”
周谨南没接话。
“我看你刚刚看我同学,你认识?”顾初九可不想清净,她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你同学?”
“对,就刚刚站教学楼门口的。我看他一直朝这边看,还以为你认识。”
“不认识。”
看来周谨南的确不认识习骁,顾初九点点头,“他还说他要当我舅舅,我以为你肯定认识。”
“当你舅舅?”周谨南转头看她一眼。
“他是习姗的弟弟,你竟然不认识,太不合格了吧。”
每每提到习姗,顾初九言语中不自觉带点挑衅和逗弄。她也觉得这一不好,周谨南已经三番五次地解释清楚,和人的界限也划得明白,可她还是忍不住。
好在周谨南纵着她的小性子,从没当真。
除了这次。
“我看他想当的不是你舅舅。”
周谨南面容无恙,语气清淡平平,仿若只是闲谈。可顾初九一听就品出异样,她对上周谨南的目光。
平静得让顾初九心里慌了慌。
两人一路再无话。
如果只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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