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战宿是有那么一股傲性的,当兵的,大多都有一股傲劲,让他做对容凌跪下求情的事情,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便是就这么让他说,他也迟迟开不了这个口。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面前的这位,一度是他亲密的战友,出生入死,也一度,是遥遥隔着从不敢也更不想去碰上面的敌人,现在,却是他高高在上,而他摇尾乞怜,他——很难适应这种转变!
当母亲的,总会因为母爱而伟大。何母一看自己儿子如此,就开口,说了这求情的话。
「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何家一条生路,以后,我们必定会报答,也会感恩一辈子的!」
她这话,是对着容凌说的。
容凌只是地冷漠地启了唇。
「你求错人了,负责你们何家的事的,是我身边坐着的这位!」
这是明显要把一切事情往林梦身上推,也是让何家的人去求林梦。何母心念转了转,求起了林梦,说了同样的话。但是林梦却没回应。
何母就逼出几点泪花,哀哀地看着她。
「林梦,您大人大量,过去,我们何家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道歉,代表整个何家向你道歉,求你,放何家一条生路!」
林梦却依然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着。
气氛,是压抑而尴尬的。
何战宿捏了捏拳头之后,闷声道。「你们想怎么样,提出条件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去做?!」
这口吻,依旧带着傲性。
林梦的眼皮子这才微微动了动。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她问,凉凉的。任凭谁,都能听出她这话里的不满。
何战宿这麵皮就发紧。
何母怕儿子不能低下这头,毕竟这儿子从小也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所以,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何战宿收到了她的暗示,想了想,就又感觉到羞辱,又很是不甘愿地低下了半个头。
「求你!」
「哦?」林梦轻慢地来了一声。
这是在问求什么呢。
何战宿看上去就像是承受了更大的羞辱似的。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说。
「求你,放何家一条生路,今日的恩情,我们何家没齿不忘!」
林梦就凉凉地笑了笑。「我现在一切都好,要你们的感恩做什么?或者,你以为你们何家的感恩,很值钱?」
不客气的羞辱,是因为她不会忘记何家加诸与她的羞辱和伤害,也不会忘记何家给容家带来的灾难,更不会忘记当她绝望地快要死的时候,是何家、刘家等,阻拦了她的希望。那个时候,她恨,特别的恨。儘管男人现在是回来了,但是那种愤恨的情感,她却不会忘!
何战宿怒了,也快要忍不下去了了。他那通红的脖子上,经脉犹如快要胀破一般,一根根地狰狞地浮现在了肌肤之上。他彻底低下了头,灯光让他的半张脸都露在了阴影之下,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隐忍,又似乎要隐忍到头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咬牙,他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口。
只是林梦的态度,却依旧是能够让他发狂的不紧不慢。
「那得看你们会怎么样了!」
何战宿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不看林梦,却是看向了容凌。
「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干脆一点吧。你要是真有这心,放我们何家一条生路,那就告诉我,我要怎么配合?!可如果,你们今天就是为了羞辱我们的,那也告诉我,你们想让我们怎么样,我们一次性做足了。但要是,你根本就没这个心,那就让我们走——」
「战宿!」何家三婶不高兴地尖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我们这是来求人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何战宿却是直直地看着容凌,无声地坚持着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但,容凌依旧是冷漠而沉默的。就像他最开始说的,这事,他不管,他们要求的,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位。
林梦瞧这样,就觉得蛮可笑的。这求人的,却来装大爷了。
「既然你们不是诚心的,那就走吧!」
这话一出,何母和何家三婶都微微地变了变脸。何战宿也是心理一咯噔。这人啊,也只有真的被逼到份上了,才会放下心里的那份矜持。何战宿今日里,何尝不是揣着很大的希望,希望着容凌高抬贵手。就这么回去了,他必然不甘。
「扑通——」一声,却是何母跪下了,泪涟涟地看向了林梦。
「林梦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那已经死去的丫头何雅的错,可是现在,何雅也已经死了,我们何家又这个样子了,我求求你啊,就放过何家吧。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次放了何家,也是行善积德,他日肯定会有福报的。」
因为何老太太信佛,所以何母跟着也信一点。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分外熟稔。
但林梦只是玩味地笑了笑,看了看那依旧显得倔强的何战宿,还有那站在轮椅后面的何家三婶。
何家三婶接触到了林梦的目光,垂下了眼皮,很利索地就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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