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环,入座后扫了眼萧弈的宾客,一个个酒气冲天,冷笑一声:“喝的很开心啊。”萧弈听见了,低声道:“你闻我身上有半分酒气没?”他本事打着灌了谢原就抽身而退,放他在这和这群人大放情怀尽情荒唐的,没想到谢原竟是个有定力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也不碰那加了料的酒,让萧弈一度怀疑他是不给自己面子。至于谢原,他重新入座就发现刚才那些酒水已经全部换掉,连被他倒空了茶的茶壶都被拿走了。刚才还是猜测的一些事,已然在心中落实。萧弈今日,是真要搞他啊。可这是为何?他与萧弈毫无过节,难道只是因为,同样作为皇室女婿,他的提拔更胜过萧弈?若萧弈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不择手段之人,魏楚环此刻还帮他遮掩行径,究竟是一丘之貉,还是另有原因?谢原能察觉,萧弈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心情有些复杂,既为魏楚环的体贴庇护窝心,又为她心中那份别扭的感情感到好笑。根据谢原的经验,魏楚环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了,大抵又要开始针对岁安。但这次,他竟想错了,魏楚环的目光直接扫过岁安,先落在了那几个喝高的年轻官员身上,与身边的萧弈低语几句,魏楚环忽然扬声:“几位郎君是喝高了不成?”被魏楚环点名的几人极力睁大眼睛,但酒劲还是令他们晕晕乎乎,“这……这是……”魏楚环微微一笑:“这宴席还未开,酒菜尚未齐,人先喝过了可不行啊。”下一刻,魏楚环直接唤来近仆,后面还跟两个带刀护卫。“将几位喝高了的郎君带出去,醒醒酒。”最后三个字,魏楚环咬的意味深长,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以至于那几人先后一愣,都来不及张口辩驳什么,就被架小鸡一般架了出去。这般宴客,实在霸道,过了今夜必定要疯传一阵。但魏楚环无畏无惧,反倒对着剩下尚且清醒的人缓缓道:“我父王十四岁便上战场,跟着当今圣人从大周水深火热的境地里杀出一条血路,直至圣人登基,钦点父王镇守北域,至今为止,二十有六载!二十六载岁月,本县主从未见过父王有过此类应酬……”魏楚环环视一圈,忽然露笑,深重的语气转为轻柔客气:“所以,本县主对这类酒宴也并不熟悉,若招待不周处,还请诸位见谅。”魏楚环宴请来的都是素有往来的友人,见此情景,无一不对魏楚环投去敬仰的目。当中又以赵氏姐妹为最。县主太威风了!身为女子,出嫁从夫,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夫郎既有光明前途,又守一份忠贞深情。可男人啊,撒开怀中娇,穿上体面袍,踏出家门,无论做什么都有了天然的理由。他们是要做大事的,外面的事儿,女人少打听。苦守深闺的妇人们,便是有万般不爽,也只会在长辈的规劝数落下一点点咽下。于是,看他们忙碌应酬,看他们逢场作戏,看他们怀中别抱,都成了不该过问,理当习以为常,甚至支持的事。反倒是她们,忙于内宅事务,细细打理着所有缠人的人情往来,稍有不慎,便要被指指点点。也只有她初云县主,夫君应酬,逢场作戏,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两厢对上,反而能坐在上位,抑扬顿挫说出这样解气的话,说的这些习惯了逢场作戏的男人们毫无反驳机会!今日她们没有白来!这场戏太好看了!来自拥趸的目光灼热而强烈,魏楚环却只是淡淡扫过,然后看向岁安。谢原也看向岁安。她明明也来了,却半点没有找茬问罪的意思,更别提说些什么话来警示谢原。魏楚环说话时,她只是与谢原在下面偷偷牵手,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察觉到上方的目光,她轻轻抬眼,冲魏楚环甜甜一笑。谢原觉得,这个笑,换做不同的人来看,其实是可以借读成不同意义的。在魏楚环看来,这或许是个肯定且感激的笑,含义为:环娘说的真好,说出了我想说而不敢的话,环娘真棒。所以魏楚环露出了颇为受用的表情,与此同时,又有些嫌弃,嫌弃岁安的软绵无用。但在谢原看来,那清甜柔和的笑容下,分明还藏着一分狡黠。所以谢原的借读更偏向于——会说你就多说两句。谢原眸色幽深,唇角轻轻提了一下。他的岁岁,很有趣啊。“话说远了,”魏楚环给了下马威,终于把话题拉回来:“今日是为庆贺表姐夫高升,不当说别的。”她看了眼萧弈,萧弈会意,夫妻二人一道提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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