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父母,只会拼命为儿女争取最好、最体面的,偏偏他这位岳母,在爱女一事上,处处显出一股离经叛道,反常而行的做派来,若非知晓一二内情,简直不可理喻。这不是谢原第一次被告诫不可辜负了,他忽然分心想,既然长公主这么在意这个女儿,为何不直接为她招赘,而要外嫁?下一刻,谢原又警醒过来,李岁安已是他的妻子,身为丈夫,他不该有这样荒唐的假设。岁岁嫁给他,这样就很好。谢升贤铺垫完,转而问道:“你二人新婚,相处的如何?”谢原心道,相处的挺纯洁。嘴上答:“祖父放心,岁岁很好,孙儿必会珍重待之。”谢升贤点头:“那就好,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是让你预先做个准备,三日回门时,你还得表现的好些,莫要觉得人家进了门,你便能硬气。”谢原心道,纵使有刀山火海,也早该在迎娶之日摆出来,何至于放到回门之日?面上笑笑:“祖父放心。”谢升贤又问了些谢原手头的事,知他已处理的差不多,这次才让人把岁安一道请来。岁安早就等着传唤了,立刻赶来,与谢原一道向祖父敬茶。见了面,敬了茶,又闲谈了些家常话,岁安捧着祖父给的两个大红包,与谢原一道出来。天色已暗,安静的小道上,夫妻二人并行回院。“你胆子挺大。”谢原忽然打趣岁安,也是找点话。岁安以为自己刚才做错什么:“哪里胆大?”谢原:“你竟不怕祖父。”岁安不理解:“祖父和蔼可亲,并不可怕呀。”谢原闻言,忽然朝她伸手。岁安:?谢原动了动手指:“手。”岁安了然,把手递过去,谢原顺势牵住,十指相扣。小妻子的手柔软滑嫩,温热。“那是对你。”谢原牵着岁安缓缓踱步:“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怕祖父的。”岁安好奇的偏偏头:“你也怕吗。”谢原挑眉:“你忘了我幼时受过他多少严厉教导?”岁安觉得此一时彼一时,是不一样的,遂问:“现在也怕?”从岁安的角度看去,谢原在听到这话时,眼帘轻轻垂了一下,笑容也不似刚才爽朗,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恢复如初,转头看岁安一眼,答得坦然:“怕啊。”岁安眼神动了动。她隐隐觉得,谢原后面这个“怕”,与前面说的那个“怕”,不太一样。两人一路回了院子,过了浅水拱桥,岁安忽然站定,望向练武台的旁边。那里竟新垦出一片花圃,不大,规规整整的一片,还没往里移植。谢原不动声色瞄岁安,心想,眼睛还挺尖。今日初来,总共没逛过几圈,现在天色也暗了,竟一眼发现这里的不同。岁安望向谢原,指着那处:“白日还没见到,是我睡时弄的?种花的?”谢原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花仙子也不容易啊,人家跋山涉水一路高歌,从广阔之野来到我这四方小院,若连吃住都招待不周,我怕她哪日突然就从地里拔根而起,哭着跑回北山,一路泥和泪,怪凄惨的。”岁安闻言,立马明白这是内涵她此前以花自比的试探。她张了张口,但见谢原好整以暇的表情,又轻轻抿住,借理袖的动作,丝帛极轻极轻的甩过谢原的衣摆,谢原只觉鼻间一阵清香涌动,眼前影动,岁安已转身回了房。他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她方才,是不是想反驳他来着?……天色已晚,岁安回房后,朔月已备好热水,净室都烘热了。她昨日重妆重服,在西苑没能好好清洗过,加上今日早起奔忙,是该好好沐浴了。净室水汽氤氲,少女长发如瀑,肤白如雪,撩拨划水,转眼雪肤透暖粉。这身段,朔月一个女子看的都脸红,不由大胆期待,虽说长公主莫名其妙诓了郎君,但月事又不能来一辈子,待这几日撑过去,女郎应当还是能讨得郎君怜爱的。阿松背后是长公主,朔月有所顾忌,不敢多言,但想到岁安的情况,忍不住心疼她,遂道:“奴婢觉得,郎君对夫人极好,都是细致的体贴,即便如今还有什么不足,待相处一阵后,定能浓情蜜意,开花结果。”朔月一番话,直接将岁安从放空拉回现实。她敲敲脑袋,抬起的手臂在水面破开水花,哗啦一声响,定是方才在院中被他调侃,一时赧然,竟将圆房的事给忘了。早知不洗头发了,她头发厚长,未免风寒,须得完完全全擦干烘干才能睡下,很耗时辰。岁安叹气,大致洗净后,短暂的泡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出浴穿衣,唤来朔月阿松帮她弄干头发。
两人在后面安静忙碌,岁安两手互拽,不由陷入一阵彷徨无措之中。有些事,还没临到头,总是想的容易,越临近时,心情却每一刻都在变化。一头长发彻底烘干,终究耗费了些时辰,岁安回到房中,外面已彻底入夜,院中安安静静,无人随意走动。岁安一身白裙,绕过屏风,见谢原也换了常服,正握着卷书倚在座中,身后还多添了两盏灯,像是看了很久。见岁安回来,他眼一抬,手里的书跟着放下。岁安这身白裙,质地清透,灯火穿透广袖外袍,少女纤细的腰身,手臂,甚至她侧身时的身形都尽显无疑。谢原眼神一沉,喉头滑了几下,坐那儿不动了。他的眼神实在灼人,岁安转过身面朝床榻方向,装模作样低头理裙子:“净室应当换好水了,夫君快去吧。”谢原回神,只见手里的书都捏出了褶,他轻咳一声,起身后顺手把书放到一边,“那我去了。”岁安声若蚊蝇:“嗯。”谢原一走,岁安立马上了床。床都已铺好,被子也依照时令换了轻薄的冰丝锻被,同样是大红喜色,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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