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台边种的是一颗古槐木,是他数年前买下移栽院中的,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槐木高大,又有三公高位、科第吉兆之喻,常植于门户处,绿荫掩映。所以,这颗植于庭间的槐木也少造友人诟病,其中以陈瑚为最。可说归说,每回来这,陈瑚少不得驻足欣赏,长吁短叹。知道的,是他在伤怀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吸食这颗槐木的精气以壮仕途。岁安盯着槐木看了会儿,忽然轻笑。谢原就等着她这个反应,故意问,“有什么赐教?”岁安收了笑容,一本正经摇摇头:“没有。”然后继续往里走。谢原半个字都不信,两步赶上她,放缓步调与她并肩而行:“你已是这宅院的女主人,往后修葺布置也都是你说了算,还讲客气不成?”岁安眼神一动,侧首看向谢原,谢原顺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冲那头抬了抬下巴。说吧。谢原是见过岁安那方小院的,精致的不得了。单说新挖的荷塘,都别出心裁的砌成荷叶轮廓,荷塘一圈的石砖上是莲花浮雕,无端透出股禅味。谢原自己住,自然怎么舒适怎么来,但现在多了一人,就得考虑考虑她的喜好。岁安看着谢原,弯唇抿笑,回答简短干脆:“种得好。”谢原眉梢一挑,差点笑出声来,他忍住,故意问:“哪里好?”岁安又看了练武台一眼,柔声道:“玉藻自小习武,我看的多,也知习武之人看重根基,马步练下盘,负重增力量,看似简单,实则耗时耗力。”“那处位置通风舒适,平坦敞亮,春秋尚且舒爽,寒暑便要遭殃,古木粗壮茂盛,夏日枝叶可遮阴,冬日树干可挡风,自然是种得好。”听到岁安的话,谢原颇感意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也是他在此练功时最大的感慨——还好有这么棵树。而今,这院子迎来了女主人,看着它,说,种得好。谢原忍不住带着点自得的想,树种的好,人娶的也好。看完外面,谢原带着岁安进了阁楼,阁楼一层会客,二层藏书,后出阁楼,顺两边回廊绕后正中处是起居之处,搁在阁楼与卧房之间的是一片荷塘。她问:“有鱼吗?”谢原答:“有,会钓吗?”岁安迟疑道:“会——看你钓,行不行?”谢原别开脸笑,点头:“行。”逛完一圈,来禄将早膳送了过来。卧房外间设有桌案软座,两人便直接在这吃了。见岁安一口气吃了两块糕,谢原方知她是饿了,不由赧然。她一路没吱声是一回事,他不曾过问半句又是一回事。正想着,谢原察觉岁安的眼神往自己身上扫,便问:“怎么了?”岁安很好奇:“方才六叔给的,是什么呀?”她原以为是个普通红包,可谢世狄说,宁可她用不上,这就很有趣了。谢原咀嚼的动作缓了缓,问:“想看?”岁安眨巴眨巴眼:“是不能看的东西吗?”那倒不至于,谢世狄若为老不尊到给岁安看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都无需他出手,祖父自会打断他的腿。“想看就看吧。”来禄很快将东西送来,岁安兴致勃勃打开,眼神一变。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小羊皮,展开来看,竟是一张手绘城图,外加一张手书。岁安看着看着,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谢原察觉异样:“怎么了?”岁安回神,手上城图一合:“没什么。”谢原直接朝她伸手。岁安无法,只好递给谢原,谢原接过一看,脸直接拉到地上。精心手绘的城图上,明确标出了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烟花柳巷。此外,谢世狄还体贴夹了一封手书,内容大致为——若谢原婚后不忠,背着岁安寻花问柳,岁安只管找上门,同老鸨报狄之名,自会有上好的打手助她拿人,指哪儿打哪儿,打死为止!!!谢原:……简直为老不尊!谢原尚未来得及发作,忽见岁安正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谢原压下心头火,面色平静的合上图,递回去。岁安愣住,手指了指自己:“给我吗?”谢原暗中平息自己,和声道:“既是六叔赠你的见面礼,收着便是。”最后,岁安还是收下了这个见面礼,且在心中默默记住谢原的这位路子相当野的六叔。为打散尴尬气氛,岁安起身去收拾东西,谢原本想帮忙,但岁安的东西他完全不熟,搬运苦力亦奴人去做,就连院中空房位置,他都没来禄熟悉。到头来,他只好携卷书坐在房中,任由他们忙碌往来,自己安静闲读。可是,时不时瞟一眼从旁路过的岁安,谢原心中生疑。她虽不必搬运出力,但少不得来回走动查验嘱咐,这脚下生风的模样,让谢原直接想到了当日在北山逃命的情景,继而生疑——她当真来月事了?“夫人,都已归置妥当,您可再核验核验,若有错处,奴才们立刻重摆。”岁安看着自己的物件清单,心中略有些感慨。收拾这些东西时,她也是这样在旁监工,却忙了整整一日,累到瘫倒。而今开始归置,原以为也要忙活许久,可有来禄麻利张罗腾位,奴仆恭敬配合一一归置,该拆的拆,该摆的摆,全部忙完,竟然都没用上一个时辰。现在想来,差别不过是心情。收拾时,是在取舍,而今万事落定,只管奔着明确的目的而去,自然干脆利落。“这样就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岁安话音刚落,朔月上前来,让众人去外头领赏。院中瞬间掀起一片谢恩声。新夫人甜美温和,出手阔绰,郎君有福,他们有福啊!朔月带着众人离去,岁安站在卧房门口,眺望荷塘对面的阁楼,心情微妙。从今日起,她便要在这里住下了,这里也是她的家。一回头,谢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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