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娘万没想到,一时好心留李青一晚,反被他赖上了。
两条白鲢吃得只剩刺,更锣声响起来,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就寝。小院不大,床就一张,男女授受不亲,润娘匀出份铺盖,让李青睡厅房。
他起初老老实实睡下,哪知后半夜忽然咣咣凿门!润娘以为追兵来了,迷迷瞪瞪把他放进屋,揉着眼睛问:“那伙人杀回来啦?”
李青进屋蹭地蹿上床,被子往身上一围,指着屋外颤声叨叨:“耗、耗子!有耗子!”
润娘差点被他气笑,灌口凉茶水饮饮嗓问道:“多大的耗子?几隻?”
“两隻!都半尺多长呢!”
他怕得魂不守舍,润娘乐得前仰后合,告诉他:“那可不是一般的耗子,是张三和李四,估摸看家里来了生人,又是男人,担心我,特意出来监视你。嗯,不愧是我兄弟,够意思!”
李青吓傻了,“你是耗子精么?”
“呸!你才耗子精!”
“既不是,那为何你好好的大姑娘跟它们称兄道弟?!”
润娘挠挠腮帮,幽幽答道:“家里就我一个人,太寂寞无趣,可不只能跟耗子作伴。一旦追杀我的找到这儿来,兴许它们还能给我吱吱报信儿呢。”
李青抓住话里重点,“也有人追杀你?”
润娘把真话假说,“对,不过跟你不一样。我家有个祖传宝贝让人盯上了,全家被杀得就剩我一个。看你也算同病相怜我才留你,不然早把你轰出去!”
李青知趣没再细问,可让他回厅房睡觉,他是万万不愿再跟张三李四作伴。好说歹说求着,润娘才允准他在卧房里打地铺。
没了耗子兄弟叨扰,李青很快入梦乡。润娘的困意让他扰得一干二净,辗转难眠又百无聊赖时,借着斜入棂间月光打量他起来。
乍一看模样不错,这细看去更有滋味,只是越看觉得有些眼熟,这张脸似在哪儿见过。润娘努力回忆她所接触过的这般年岁男子,毫无结果,索性放弃,合眼睡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卖油郎的吆喝声把润娘叫醒。她赖赖一翻身,撞上个半软不硬的东西,睁眼一瞧,见是李青并没按说好的趁天没亮逃走,而是直溜溜躺在床上,睡得正舒坦呢!
润娘一脚把他踹下去,接着一枕头把他砸醒,劈头盖脸就骂!
“无耻淫贼登徒子!好心留你过夜,你竟轻薄我!”
“天地良心,李某人绝非好色之徒,只是这地太硬了,又凉又潮,睡得好生难受,就……我就借一点点地方,也没跟你睡一个被窝,枕头隔着呢。”
李青挤着惺忪睡眼,指指床上两条被,以及被子中间隔的枕头,一脸委屈,让润娘更为火大!
“嫌地不舒服,那你睡龙榻去啊!小命都不保了,有地方给你睡就烧高香吧,还挑!”
他被骂得不敢吭声,润娘盘腿坐床上生半天闷气,见他不动地方便下逐客令。
“你怎么还不走?”
“衣服都让你剪烂了,我这样怎么走啊?”
哈?又成她的不是了!润娘气得想骂都没了词,偏头一瞧他,嗯,说得倒也没错。昨儿那情况实属太急,她下手没分寸,人家好好一身绫罗衫被她剪成了破门帘,这副容貌加这身衣裳,走出去着实惹眼。
唉,算她倒霉,摊上这么一从天而降的主,不是她请的神,送倒得她送。
“你老实呆着别出去,我弄点吃的回来,顺路给你淘腾身衣裳。”
李青巴巴等足一个时辰,润娘才回到小院,神色甚是慌张,问她怎么了,她说在街上遇见了操着东燕口音的人。
“跟昨晚那伙人说话动静一样,我万不会听错!”
衣服没买回来,李青也不敢走出去,只能啃着肉包,看润娘一针一线补他的烂衣服,有一句没一句和她闲聊。
“你女红师父的手艺不怎么样吧?”
“嫌我缝得丑你可以不穿。”
“能不能多留我住几天?”
“我欠你的?”
“是我欠你的。倘若我有幸活着回家,待风平浪静,必定再来找你,今日恩情,加倍奉还!”
“净说笑,那是两个国,不是前后院,你说回来就回来?我可不信。”
李青没再说话,润娘也继续专注手里伙计,不时探头啃一口他递过来的包子。
润娘还是留他住了下来,一是担心赶他出去会遭险,救他这一回算白折腾,二是她真的太过孤单,有他陪着说说话,烦闷了损他几句当消遣,小院的深夜也不再那么寂寥难熬。
多个人多份力气,李青虽手笨,好在听话也学得快。润娘再偷菜偷鸡有人把风,捞鱼有人帮着装篓,加之顶着一套不错的皮囊,很是有用处。比如有次他趁润娘午睡,偷溜出去逛了集会,她醒来不见他人,正急得火烧眉毛,他举着一串糖葫芦回来,兴衝衝送给她吃。
“你哪来的钱买糖葫芦?”
“一位姑娘买给我的。”
“人家凭啥给你买啊?”
“我就衝她笑笑,她就给我买了呀,还问我家住哪里姓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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