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黑。
而是她的世界,永永远远地陷入了黑暗。
她终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穆司爵看着许佑宁暗淡下去的眸光,不难猜到,许佑宁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视力了。
宋季青和叶落只是跟他说,很快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穆司爵把许佑宁拥入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别怕,我在这儿。」
许佑宁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想挤出一抹笑容来让穆司爵安心,最后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挤出了眼泪。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哭了。
「别哭。佑宁,别哭。」穆司爵更加用力地抱住许佑宁,像要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一样,「你还有我,我在你身边。」
「穆司爵……」许佑宁哽嚥着问,「要是我再也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不会,一定不会。」穆司爵信心十足地承诺,「孩子出生那天,henry和季青会帮你做手术,你会好起来,你的视力也会恢復。不要瞎想,再过一段时间,你一定可以重新看见。」
许佑宁点点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实际上,哪怕穆司爵在她身边,哪怕穆司爵说了会陪着她,她心里也还是茫然的。
过去的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虽然日渐虚弱,但是,她还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但是现在一失明,她就相当于残疾了。
她想要不出意外地活着,就需要有人专门照顾她。
她要改变二十多年以来的生活模式和生活习惯,去习惯一种没有没有色彩、没有光亮的生活方式。
也许是她太懦弱了,她觉得……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穆司爵面前,她不用掩饰自己的害怕。
许佑宁抱住穆司爵,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穆司爵,我很害怕……」
得知自己的病情时,她怕治不好,怕保不住孩子,所以,她对未来更多的是恐惧。
而现在,是一种深深的焦虑和不安,就像一个人突然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
这种感觉,并不比恐惧好受。
「别怕。」穆司爵抚了抚许佑宁的背,尽力给她最大的安慰,「不管发生什么,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
「……」许佑宁迟滞地点点头,情绪终于恢復过来,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天刚刚亮。」穆司爵看了看手錶,「六点半了。」
「是吗?」许佑宁有些惋惜,「没想到,我竟然连今天的日出都看不到了。」
「别瞎想。」穆司爵说,「康復后,你可以看一辈子日出。」
许佑宁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说:「穆司爵,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按照穆司爵原本的行程安排,他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的。
许佑宁还悄悄想过,那个地方,会不会是比流星雨更大的惊喜。
可是,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呆着。
穆司爵理解许佑宁的心情,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她的要求。
他鬆开许佑宁,抚了抚她的脸,牵住她的手,说:「好,我们回家。」
不可否认,因为穆司爵在细节上的一举一动,许佑宁安心不少。
许佑宁的心情也不那么糟糕了,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穆司爵担心,轻快地应了一声:「好!」
说完,活力十足地蹦起来。
她忘了,这里是帐篷,高度并没有她的身高高。
穆司爵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佑宁义无反顾地「砰」一声撞到帐篷支架上,整个过程下来,画面极其喜感。
「啊!」
许佑宁叫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不好意思再出声了。
出乎意料,穆司爵竟然也一直没有出声。
许佑宁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精准地踢了穆司爵一脚:「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了,就不知道你在笑!」
穆司爵的唇角微微上扬,坦诚道:「我确实在笑。」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许佑宁摸着脑袋,懊恼急了,「你明知道我看不见了!」
「你太快了,我来不及。」穆司爵的语气里满是无奈,说着直接把许佑宁抱起来,「我们回去。」
出了帐篷,许佑宁闻到山间清晨的气息。
干净,清冽,掺杂着野生植物淡淡的清香。
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明明什么都闻不到。
或许,就像别人说的,看不见的人,会听得更清楚,嗅觉也更灵敏。
许佑宁把脸贴在穆司爵的胸口:「这么看的话,我看不见了,也不是一件特别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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