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星河皓月夜,三月中的夜,弦月化作圆盘自山峦之下爬出,潋滟星幕作陪,点缀黑暗的夜空。
苏娆才精力充沛的醒过来,刚与云霁用完夜宵,与裴良又几语你来我往之间的较量, 裴良再次面色少许变化的离开,后竟来一位不速之客。
容枫竟在这夜里又来前见苏娆与云霁,且不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入,以太子身份前来,而是暗下前至。
“容枫已知,荣华郡主看容枫不顺眼,厌于容枫, 容枫曾想能求得一知己, 终不得愿, 也已自知之明,可今夜容枫依旧乘夜而至,来此惹得郡主心间不快,隻为来求证一事。”
拱手作辑,很久很久时,容枫才抬起头。
“容枫在此,恳求公主,能否让容枫一睹公主身旁这位侍卫之容颜。”
诚恳之求,此次求,求得是前朝公主,非容枫一直想引为知己的苏家女。
容枫的视线,在恳求之际,却向去苏娆身旁的云霁,竟轻微发颤之声。
他暗下前来,现在又如此话语反应,尤其是看向云霁这目光,内里更毫无往日暖阳之感, 而是种让苏娆隻一眼就似已能看透其内心的感觉。
他可是知晓了云霁身份,否则为何竟会说出如此话,竟还如此恳求她。
柳黛眉梢因此一息拢起,苏娆也适时抬步挡住容枫看向云霁的目光。
声色微凉:
“容枫,你为澹梁储君,在这夜间如此暗入本郡主宿殿,本郡主尚未纠你之过,你倒是还提出如此无礼要求,本郡主身旁之人岂是你想见着就能见着的,又为何偏要见他。”
最后一句反问话,苏娆内心快速转起。
倘若容枫竟真已知晓了云霁身份,那他是如何知晓的,且如此之快,隻短短两日时,这其中会否有何诈。
心中刚思忖起,柔荑为温暖玉指握住,云霁拉住苏娆的手,走前一步。
“娆娆,莫无礼。”
有些事既已被知,便无需再藏匿。
对苏娆轻浅摇了下头,云霁方看向容枫, 他已有面对黑暗内心的勇气,既已被知晓,那他便坦然面对。
抬手,云霁作请容枫至榻几之间落座。
先坐,有何事,坐下好好谈及便可。
“你乃何人?”
淡然如云霁,与那日间对容枫冷笑一声的寒漠尘,完全的两种感觉,此刻,容枫的心间更生出一种骇然到他难以也不敢去多想的直觉感。
只因云霁对苏娆所到那句莫无礼之言,这样的一种宠溺语气,容枫只在一人身上感觉到过,他的表弟。
此人乃何人,怎会觉竟如此像极霁月表弟,可霁月表弟不是病没了吗。
容枫因此急促一声,更是迈前一步,竟伸手想要将云霁的面具掀下。
这样行事无礼的容枫,更与往常谦和有礼的澹梁太子容枫大相径庭。
云霁他后退一步,未曾让容枫碰触到他的面具。
握着苏娆的玉指却轻微的蜷捏了一下。
这下本能反应,苏娆明白,是云霁内心触动,不愿牵连容枫让自己成为内心同样险恶之徒,可容枫终究还是被连累了,终究是难以置身事外。
反握住云霁的手,苏娆给其她的陪伴。
云霁才扭头看向苏娆,对苏娆勾起唇角,含出一抹温色之笑,他无碍。
随后,未先有答容枫的话,而是坐下倒一盏茶,径自抿一口,之后,他才再次看向容枫,浅淡一语言:
“看来那日娆娆之言终究还是生了作用,你既今夜间如此暗中前至,想来澹梁皇与皇后是不曾知晓的,既不是他们,可是见着了欢娘了。”
心思从来玲珑剔透的云琅霁月世子,而今更有了容骁的记忆,明晓了一切过往,他之心此刻更加透彻,似乎这世间万事万物,只要他想知,只在其言谈反应间就可观之其内心所思所想,一眼洞穿人心的可怕。
“霁月表弟?”
声音,发颤。
容枫难以置信,竟惶惶后退两步,脚步踉跄,差点未曾站稳而栽倒。
“你竟真是霁月表弟吗,怎可能…”
昨日在澹梁皇去宫牢时,容枫在离开云皇后的寝宫后,其实他跟了澹梁皇后面,当时他不知为何就跟了。
他跟在暗中,瞧见父皇那般他从未曾见过的模样,更是在瞧着欢娘的笑容之时,他竟似得了癫狂之症。
逍遥居主事欢娘竟乃他母后的侍女,其夫慕廉更乃他父皇曾经的侍卫,而他的二弟活着,且竟代替父皇代替他至大秦为质,他却不知晓,而他的母后,而今的母后竟也乃假的。
一日怔呆,他终难信,父皇绝不会做出那等之事,他怎会将皇弟关于黑暗中整整六年时光,更囚禁母后,寻得替身,六年后,更将皇弟与母后皆送至大秦,隻为图谋天下。
且母后怎可能为假,母后待他之疼爱,绝无可能会是假的,他绝难信。
本欲去向父皇和母后问寻,可思来一二,倘若欢娘所言乃诓骗于他,那他直言,岂非伤透父皇与母后之心,所以方才夜间前来,来此求证。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