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匆匆过。
在斜空那轮夕阳落幕之际,太子那一行人带着苏二的尸首入了云宫内。
当见着苏二心口那把视为云霁标志的月华匕首,再见赵国公颔首肯定苏二为云霁所杀这个事实,瑜皇的那双帝眸,内里丛生晦暗,却隻一息,竟带出一股子掩藏的帝王笑色。
对于苏二为云霁亲手所杀,瑜皇似乎很满意云霁这个选择,更满意他所教出的这个侄儿,心思通透极致的侄儿。
“苏二既已亡,越狱之罪就此揭过,赵爱卿,寻处风水之地,将其好好安葬了吧!毕竟乃朕云琅军中一军将领统帅,更乃苏老将军的孙儿。”
瑜皇单手后背,瞧着竹架上毫无气息的苏二须臾,再见苏二身上遮盖的那早已被血色染了的月华大氅,最终面上一抹动容,似是对苏家叛逆依旧心中惋惜,惋惜之余却又有着沉痛。
“诺。”
赵国公躬身,低垂眸子,神色也一分动容,只是这分动容所包含的是何等意思,就唯有赵国公自己心知。
而与之有同等反应的,太子和姚叶庭也一样。
“太子也追寻了两日夜,下去好好去去疲惫吧!朕也乏了,都退下吧!”
瑜皇入御书房,未再多言其他交代,对于苏家究竟如何处置,对于苏娆此刻还无踪迹,瑜皇都不曾再有言,太子和姚叶庭也只能就此退下。
赵国公亦让手下将御书房外的竹架抬走,将苏二的尸首先带回他赵国公府,暂时安置一处灵堂,待寻得一处风水地,再将其好好入殓安葬。
夜空斑斓。
夕阳为璀璨星河所吞噬。
黑夜来临。
一轮即将圆满的皎皎明月斜挂了高空。
一伏十日中的夜间。
如此荧亮。
月光投洒而落的月华更潋滟明亮,加之阑珊灯火,让整个云宫恍若白昼。
“父皇为何逼哥亲手杀了苏昱陌,哥唯一的至交好友,这些年来父皇待哥的所有宠爱,难道皆是假的吗?”
云穆靖回来了,却隻他一人入宫,云霁并未曾入宫,对苏二的死亡,未曾前来向瑜皇有隻字片语的交代回禀,只是让云穆靖回来,回来宫中。
此时问话,声色也压沉。
一双手竟撑至于瑜皇身前桌案上,魅色眸子四周更泛一圈淡淡红润。
不知是因哭泣的缘故,还是因苏昱陌的死亡,死于瑜皇算计,将云霁算于内,亦将他这个溺爱皇儿算于其中,这让云穆靖内心波涛难平。
“靖儿,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皇吗?”
瑜皇面无表情。
“父皇曾让你跟苏二走,远离这皇权,你不听话,禁足你,让你好好静心,你亦不听话,不仅私自离府,竟还助苏二越狱而逃,是不是有一日你也会为一个苏家,不惜一切,更甚者,你还要与你的父皇作对。”
此言落,瑜皇发才动怒,帝王之怒。
“苏家,隻一个苏二,一个前朝余孽,就可让朕的两个儿子费尽心思,苏家的存在已不止是威胁到朕的皇权,更让朕最溺爱的皇儿侄儿肆意妄为,失了皇家体统,更忘了自己的身份。”
气息低沉,起身绕过桌案,瑜皇走至云穆靖身旁,面上怒意难以消减半分。
“苏二死亡,那是靖儿你的选择,苏家在军营中的威望,苏二在军营中的声望,从他选择越狱,从你相助其越狱而逃,他的死亡就已注定。
在这点上,霁月比你清明,比你通透,他明白何为取舍,更明白帝王卧榻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这才是一个身处皇族漩涡中的合格的皇家子该有的心性。
而靖儿你,你被父皇和霁月保护的太好,你连一个合格的皇家子该有的心性都无,还想要朕的这把龙椅?”
一时,云穆靖怔怔了面色,怔怔的看着瑜皇。
如此反应的云穆靖,才让瑜皇面上的怒意消没一分,却还是再次给云穆靖心中抨击:
“朕的这把龙椅,累积的是森森白骨,万千血肉,朕从诸侯国的公子,到册封诸侯国世子,再到云琅国太子,至而今这皇位之上,主宰云琅,朕的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朕早已记不清,更难以数清。
今隻一个苏二身亡,你便如此难控自己,那往后,当身边在乎之人一一皆离你而去,你又该如此承受。
要想身处皇权之中,坐上这把龙椅,就必须彻底的心狠无情,皇权之位,必是孤家寡人,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登顶皇位,你也难以守住。
你不愿离开,不愿恢復女儿身过活,至此刻倘若还不愿放下心中逐鹿,那么现在父皇成全你,成全你的野心。
你想要与太子争,你想要朕这把龙椅,想要皇权,朕也再不阻拦你,只要你能让自己变得够狠,能桎梏那满朝文武,皇位,朕给你又何妨。”
转身,瑜皇走进了内殿,独留云穆靖一人。
在进去内殿时,瑜皇最后又送给云穆靖一句话:
“你既如何也不能放下心中的逐鹿,那么苏昱陌的死亡,心中之人离去,就是父皇认可你踏上皇图霸业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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