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了一夜的雨,在翌日早间之时还未曾停歇。
天空依旧雾蒙,却再不如昨日午后再继续阴霭,而是乌黑阴云又恢復了暖白。
虽落雨尚未曾停,可天空却已然有了要泛晴的苗头,当这场秋雨停歇之后,必定会又有那艳阳高照的日头。
早时晨风,带着雨中清新,吹过面庞,都能嗅到空气中浓浓清新之感,细雨绵绵,轻抚面上,更带着舒逸。
别居清风苑内,那一身红衣就安静站在房门外,注视着这一场落雨。
与夜半醒来,不见云霁,便如此站了门外。
不知是为等云霁消息,他要如何救苏家,他是否已去救了爷爷他们。
还是只是单纯的睡不着,只是苏娆睡不着。
桃花明眸,呆呆望着自屋檐上滴落的雨滴,没有焦距的目光,如此发呆。
可在这种呆愣之下,却是她难以平静的心。
夜已过,她却还是难以让内心平静。
昨日她过问云霁那话,云霁告诉她一语,他说…
他相信他所认识的娆娆,她心地善良,她的良知不会为仇恨所吞没,杀皇伯父与否,也非他相帮代价,而是在她自己,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若执意要刺杀,他不会出言阻拦,只是刺杀皇伯父所引发的一切后果,他来陪她一起承担,一起来扛。
若苏家不要了她这个女儿,他要,他会将她捧在手心,不要什么婚约为证,只是守着她一生安然无恙。
“天下大乱,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为什么要在乎,百姓疾苦又如何,那是你们云琅子民,与我何干,他们灭我大秦时,谁又曾过问过一语我大秦子民疾苦,云霁,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突兀这声沙哑,蚀骨仇恨,薄凉更无心。
只是苏娆的眼角却泛出滢色。
可有苏家在内,她却不能不顾及苏家。
一但她杀了云瑜,那云琅必定会乱,就算苏家得救,就算那刽子手曾舍弃苏家,可以苏家人的正直心性,他们定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云琅生乱。
届时,那她要和整个苏家为敌吗?
她要和爷爷他们为敌吗?
垂落的柔荑,早已蜷捏出滴滴血色,滴落阶台上,不过顷刻便被落雨洗涤干净,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不,不能…”
让自己站了半夜,苏娆心中才做了决定,方才迈步走入雨中,未有执伞,飘落风雨霎时渲染了她整个人,秀发贴合脸颊之上,冰凉脸蛋。
再去琴娘和浩叔的坟冢前。
扑通跪下。
林中污泥雨渍更加溅染了她那一身红裙。
“琴娘,浩叔,对不起,娆娆清醒过来了,娆娆再做不到不顾及苏家,再杀那刽子手为你们和父王与母妃报仇,娆娆也想不理智的彻底疯魔,可娆娆不能,娆娆不能再疯了。”
为她如此的选择而告罪,为云霁一席话让她清醒而告罪,她现在不能报仇,她需要创造合适的报仇时机…
她不能和苏家敌对,她也不想更不要和爷爷与爹爹娘亲从此成为仇敌,给她一点时间,她会给这云琅换一个帝王,届时她必会提着云瑜和云穆睿他们的头颅,来祭拜她的家人。
双手至于身前,苏娆直接匍匐叩头下去。
淤泥涂抹了那白皙额间,也就如此遮挡了额间那道难看的凹陷疤痕。
苏娆叩了三个响头后,起身看着琴娘和浩叔的墓碑一眼,再无任何难挨之心的转身走离,她该去做事了。
“洗漱一下,去去寒,免又生风气。”
刚回清风苑外,远远又见那道月华身影,身子看去单薄,手执月华之色的油纸花伞,就站在清风苑外。
晨风吹拂,细雨绵绵,他这么站着,等着,如同那等候妻子归家的丈夫。
知她回来,在说话的同时走过来,将那把油纸花伞撑起在她的头顶,为她遮挡这一场风雨,这早间凉飕。
仰头,苏娆看着身旁云霁,隻一眼,见他又苍白的面色,到口的问话:“爷爷他们可安然,”压住未曾问出。
柔荑拉起那修长玉指,三指掐脉一息,脉搏虚浮又波动,又是老样子。
“云霁,你执意帮我,就给我顾好你这破身子,别让我还分心顾你。”
虽是如此话,却未曾有何生气的语气,而是平静,拉云霁走进去清风苑。
“好。”
云霁一声应,嘴角也含出着温润。
进去清风苑,不知何时已然备好热水。
雾气腾腾。
桃花明眸方才一抹晃动,面上平静似死气沉沉般的神态也方才波动一息。
在她去往墓地时,他就已然回来了?
又扭头望去一眼云霁,却终是什么都没再多言过问,先去洗漱换脏衣。
去了周身寒凉,又一碗姜汤去寒气。
周身回暖,心口内那早已冰凉入骨的那一颗凉心,也似乎被回暖了一分。
早膳也已备好。
一顿早膳,两人皆很安静,待早膳过后,云霁方才开了口,说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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