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暹国中其实也早已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在那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的是何等呼啸海浪,狂风大作。
而此刻的云琅国中,平静了才不过多久的宁静也即将又被打破,再生波涛,还是滚滚波涛。
燃燃宫灯烛火,将静皇贵妃的陵寝映照的依旧那么亮堂,恍如白昼。
与苏娆上次前来所见布置没一点变化,唯一多出来的只有那砸落摔碎在地上的瓷器酒盏,酒水更洒落满地。
静皇贵妃的陵寝内,那对从来都是父慈子孝的父子,第一次争锋。
啪…
响亮的一声巴掌声,在静谧的陵寝内响起,自静皇贵妃离世十年后,瑜皇第一次打了云穆靖。
还是当着静皇贵妃的衣冠冢前。
“你想要争那把龙椅,你要你母妃她如何泉下安眠?”
瑜皇气怒难忍,帝王沉怒。
手掌又抬起。
可看着云穆靖脸上那道红肿巴掌印,这一巴掌怎么也再打不下去。
帝眸沉痛之感。
“呵…呵呵…”
低低笑,云穆靖伸手指去了静皇贵妃的衣冠冢。
魅感眸子更沉痛。
又带压怒。
“儿臣母妃安眠?父皇,您觉得这么多年来她可曾安眠,您是忘了吗?可是您亲手杀了她的,您觉得她会安眠吗?您觉得她能安眠吗?”
本来笔直的帝身,只因云穆靖的三声反问。
蓦然踉跄。
瑜皇竟站不稳的坐倒。
亲手杀了她…
日日夜夜,他何曾忘记过一刻。
当日他若是没有甩开瑶儿的手,若是他冷静一点,若是他拉住瑶儿…
“那把龙椅儿臣要定了,父皇若是想要阻止,那就杀了儿臣,一把推倒,正好也能撞个头破血流,父皇的儿子和妃子又不缺儿臣和母妃…”
见瑜皇似乎瞬间苍老,云穆靖后面的刺话终是停下。
他知道静皇贵妃的死因一直是瑜皇心头不能触及的炽痛和一生的追悔。
很久,才又说一句:
“父皇,是您让我做这个七皇子的,从儿臣一出生,您便已经为儿臣选好了未来的路,云穆靖既是皇子,那他为何就不能争夺那把龙椅。”
跪地,对静皇贵妃的灵位棺椁叩叩三个响头,又对瑜皇叩了三个头,云穆靖大步离开。
“不管未来的路如何变,那都是儿臣为自己选择的,再不是父皇能决定,儿臣不甘隻做个藩王,更不甘如此无为一生,儿臣要做天下之主。
父皇若觉得儿臣野心勃勃,竟妄图整个天下,大可以帮三皇兄除掉儿臣,就像对待四皇兄一样,一杯毒酒,给云琅留一个最适合的君王。”
紫衣身影消失。
“噗…”
云穆靖如此离开,不知瑜皇竟被他气的吐了血。
“瑶儿,女子,竟妄图天下,朕是不是错了。”
明明隻而立之年,却已觉两鬓斑白,风烛残年。
“若你知晓今日事,怕是会更恨我吧!恨我当初不听你的劝诫,执意要让靖儿做这七皇子,隻为护你恩宠,如今却真要害了靖儿吗?”
手抚摸上静皇贵妃的棺椁,一息,将案上灵位抱入自己怀中。
嘴角血迹都未曾擦掉。
此刻的瑜皇,似乎才卸下了一身的帝王姿态,帝王心思,只是一个妻子离世的可怜男人。
“瑶儿,靖儿我管不住,霁月我也拦不住,你和珺姐姐泉下得知,该会多着急,当年事,不是朕不想去救珺姐姐,而是珺姐姐不走啊!
珺姐姐说她没脸回家,没脸以那样的身份来见王叔王婶,朕也想过倾己身之力为珺姐姐报仇,可朕不能啊!朕还得护着靖儿和霁月。
若是连朕也没了,隻王叔王婶二人如何护他们平安长大,若是霁月的身份为那人所察觉,若是霁月出事,朕到了黄泉又有何脸面见你们…”
月夜过半。
骏马奔驰,夜风卷起衣袂摇曳,云穆靖回去琅京城。
次日早,苏二便知,当即暗中前往了七皇子府。
“这怎么弄的?”
苏二手中拿着一个冰袋,漠感目光落在云穆靖微微红肿的左脸上,寡淡气息。
自从云穆靖对苏二那番言后,两人之间算是真正的化干戈为玉帛,再见面也皆已心平气和。
问话间,苏二就要拿冰袋去给云穆靖敷脸。
云穆靖却偏头躲开,躲开苏二如此的触碰,自己在盘碟内拿了另一个冰袋,自己敷脸消肿。
“能打本皇子,敢打本皇子的人,你猜不到?”
反问,云穆靖一声低笑。
一夜过去,云穆靖脸颊上的红肿却还没有消退一星半点。
可见当时瑜皇力道有多大,更被云穆靖气的有多重。
苏二低沉了气息。
他从见到云穆靖脸上的伤,就已经确定了。
须臾,才又问:“谁先提及?”
云穆靖手上动作蓦然停下,面上笑意也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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