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的寒凉已冷瑟入骨,清风居的炉火也早已烧的旺盛,整个居内都感觉热气腾腾。
卧房之内,霁月世子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件看似轻薄,实在却很暖和的月色被毯。
面色又很苍白。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旁,一身棉质青衫,一手给霁月世子号脉,一手不时捋一捋鬓角墨发,面上一抹凝重。
随着号脉时间越久,这抹凝重之感愈发之甚,无法散开。
好似眉间一团乌云,乌云汇聚越来越浓厚。
眼见就要落雨。
云风和云凌一旁候着,两人垂落的手都蜷握。
手上青蔓。
月色桌旁还坐着一位老人,与苏老将军一样花甲之龄,只是他的身上没有苏老将军的那股子军人凌厉,而是带着云家人的温逸。
一身金白华服,其上龙蟒盘旋,金线勾勒边角领口,整个人贵气温舒,可面上却带着对霁月世子的浓浓忧心,拿着杯盏的苍手同样蜷握,捏的都有些泛白,可见此刻心情。
见竹先生把完脉,云老王爷两步走过去。
“如何?”
声音微微急促。
“祖父,孙儿无碍的,只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竹先生还未开口,霁月世子坐起,嘴角淡淡含笑。
月色温润。
“没休息好?都那么吐血了,只是没休息好,云霁,你真当你祖父是已经老糊涂了。”
云老王爷面色特别不好,直接对云霁摆手。
“你别和我说话,我只相信竹先生的话。”
云霁一声苦笑,不再言。
竹先生收好脉枕后,对云老王爷拱手作辑,才道:“老王爷也别过于忧心,世子是有些气血两虚,加之冷气入体,才会吐血昏厥,并非是何大碍,鄙人先开两副补气血去寒的方子,再过不久,惠善大师也该回来了。”
“有劳竹先生。”云老王爷一声道谢。
云风领了竹先生去开药方。
云老王爷这才又看了云霁,“这些日子你给我好好休息,什么事也别多管,云王府就你这么一条命根子了,你若是再出事…”
“祖父,孙儿明白,一定会好好养好身子,有竹先生在,何况惠善大师也快回来了,孙儿会没事的,祖父保重身子,别为孙儿忧心。”
一语淡淡宽慰,让云伯搀扶云老王爷回去。
云老王爷隻得闭嘴,叮嘱云凌他们照顾好世子。
“世子…”
云凌上前给霁月世子捻了捻被角,面上忧色重重。
以往之时那般冰凉无感,可此刻…
“云凌,这些日若昱陌再前来,拒了他吧!”
一语虚弱,霁月世子躺倒,渐渐轻浅了呼吸。
眼上有蒙缎,不知他是否睡着,可从他越渐平缓的气息来断定,霁月世子睡着了。
云凌看着,一息,转身走出去,安静守在了外居。
……
半月又转瞬。
落雪飘,今年琅京的第一场雪,整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一辆马车从大将军王府后门离开。
每年的这个时候,苏家小姐都会前往苏家别院,在那里住憩七日,身边隻带琴娘和依素。
因为这七日是苏家小姐受伤毁容到苏醒的日子。
苏家小姐毁容后,第二年她独自一人消失,最后是在琅京外三十里处那座早已经破败不堪的别院庭园中找到的,她就那么缩在一处庭园角下,冻的浑身冰凉一片,
嘴唇完全发紫。 早已不省人事。
她如此异常,谁都知道定然是因为容颜被毁的缘故,当时云王还未驾崩,苏娆容颜被毁毕竟与霁月世子有关,她那般症状…
那处别院是前朝大秦时某位秦朝贵胄私下置办,不知是谁,而如今早已是没了主的院落庭园,云王便下旨把那处废弃破败的别院重新一番修葺后赐给了苏娆,算是对苏家的补偿。
随后每一年这个时候苏娆都会去这处别院待上七日,一开始她总是一个人,谁都不让跟着去,要是有人跟着了,她不是大发脾气,就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不吃不喝。
这么过了三个年头,才肯让依素和琴娘跟着了。
今年自然也一样,哪怕养伤,也不会不去。
马车驶离琅京,一路向西而去。
苏家人从一开始的满心忧重,七日里的日日忧心,如今已习以为常,苏娆已经长大。
而且离开琅京也不过只是三十里远的地,没什么可担心的,何况六十多里外就是苏二所在军营。
因为雪天的缘故,马车走的很慢,等到别院,刚赶上用午膳。
别院庭园平日里专门有人照看,正是当年那朱老伯和他婆子。
他们两个膝下无儿无女,浩叔和苏娆他们回来后,浩叔便暗地里又找到了他们夫妻俩。
云王将别院赐给苏娆后,朱老伯夫妇便被苏娆收留看守了别院。
他们夫妻两在别院后面种着蔬菜,平日里都能自给自足,那些蔬菜大多也是些古代没有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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