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行去。
经历了拼杀的回廊上一派萧索,顾荇之身量高、步子大,两三步就已经将她甩在了后面。
花扬受了伤,体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追了一段距离之后,委实也是走不动了,便干脆慢慢吞吞地缀在了后面。
夜深沉寂,偶有远处救火之人的惊叫声传来,合着廊上被风吹动的避雨竹帘,朦胧胧的响成一片。
走在前头的那个身影顿了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她。
花扬心中一喜,小跑两步追上去,伸手就去捞顾荇之的腕子。然而顾侍郎却高冷地将自己的手腕抽开了。
她怔怔地抬头,却见顾侍郎依旧黑着脸,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而后默然地往她手里塞过去自己的一片衣角。
最后,花扬就这么扯着他的衣角,一路沉默地行到了马车前。
车夫替两人打起车幔,花扬埋头钻了进去,见顾荇之还站着,便乖乖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留出一人宽的座位。
谁知那人冷冷地觑了觑她留出来的位置,眸色沉静地扯过被她拽歪的衣襟,背身过去跟车夫一起坐在了厢外。
花扬:
时辰已近午夜,长街寂寂,唯有马车辘辘的声音。花扬靠在车壁上睡了一会儿,待到车停下来,她才发现顾荇之竟然没有将她带回刑部。
朱门广漆的宅院屋檐下,两盏半暗的灯笼在深夜里晃荡,投下两道浅浅的影,照出牌匾上的顾府二字。
顾荇之这是
将她给带回府上了。
花扬趴在窗口,难以置信地探出个脑袋,直到车幔被人掀开,一个温润的声音冷冷地道了句,还不下来?
哦,花扬回过神,生怕顾侍郎反悔要将她送去大狱,赶紧一溜烟儿地下了马车。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地到了后院的寝屋外。顾荇之让人点了灯,花扬这才发现,现下她回的,正是之前在顾府上住的那间屋子。
上次夜探顾府,她只去了顾荇之的寝屋,没来得及往这里看一看。
如今一见才发现虽是人去楼空,但摆设丝毫未变。矮柜和桌椅也是干净整洁、一层不染,看来是有人定期前来打扫的。
把衣服脱了。
啊、啊?花扬讶异,回身却见顾荇之手里捧了个药盒,兀自撩袍在外间的榻上坐下了。
怎么?顾荇之蹙眉,表情不耐地看着她道:想去刑部大狱让狱医给你上药?
花扬赶紧摇头,十分配合地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顾荇之身边。
这儿,花扬利索地掀开素白的中衣,将一段光洁的肩膀露了出来。
莹莹烛火下,那件桃红色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交映在一起,犹如雪地红梅,格外地耀眼。
顾荇之蹙眉,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一下,堪堪往后退开几寸的距离,心道她倒是爽快不矫情,男子面前衣服也是说脱就脱。
我留了好多血,某人毫无知觉地装可怜,将那只血肉翻卷的膀子递过去,哭唧唧道:都是为了救秦澍,你快给吹吹。
说完把手往顾荇之眼前递。
顾荇之垂眸不看她,再次往后避了避,冷声道:既然是为了救秦侍郎才受的伤,合该让秦侍郎吹。
烛火飘摇下,花扬看见那张芝兰玉树的脸难得的带了点一眼便能被看穿的情绪。
这一下,瞎子都能看出来,顾侍郎这是吃醋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奋不顾身地去搭救秦澍么?
可她去救秦澍,还不是因为顾荇之先去救了嘉宁公主么?
她都没跟他计较,这小白脸竟然这么别扭!
一对秀眉蹙了蹙,花扬梗着脖子道:秦侍郎为人板正无趣,我就算是要对谁下手,找宋毓都不会啊!!!
没说完的话被花扬的一声惨叫掐断了。
她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拦腰拽进了一个火热的胸膛。
花扬突然到了顾荇之的怀里。
矮几上的烛火都被这一拽所带起的风扇得晃荡了几下,而顾荇之却不动如山地搂着她,脸色似乎又难看了几分。
花扬只觉得方才他下令杀人烧殿的时候,脸色都不比现在难看。
看来今夜的顾侍郎心情确实很不好。
花扬恹恹地闭了嘴,决定不再去招惹他。
顾荇之也没再多说什么,兀自开了矮几上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药膏和纱布。
花扬忽然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与人这般亲近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记得百花楼里的师傅告诉她,入了这一行,世上从此便只有自己。
过往她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支援,成则安之,败则认命。
生死是自己的,伤痛要学会隐藏。
因为会被敌人乘虚而入,会被同行轻看蔑视。
所以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也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饶是花添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受伤之后顶多是递个药、带个饭,有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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