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不久,朝廷便派人将这里围了起来,没有闲杂人等,倒是给花扬的夜探减少了麻烦。
足尖点地,轻柔地没有声音,花扬从后院翻墙而入,无声地落在后院的寝屋外。
夜色昏昏,空寂的庭院没有点灯,花扬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取下廊头上的灯笼点燃,伸手推了推卧房的门。
原本只是试一试,可没曾想,房门竟然轻而易举地便被推开了。
目光落到门栓周围的划痕上,花扬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心中漫起一丝异样。
这里似乎已经被人暗中探查过了。
琥珀色的眸子紧了紧,她脚步轻缓地行了进去。
月色火光下,屋内陈设井然不乱。手指一一抚过桌案高柜,上面浅浅地落了层灰。
她就这么一路抚着,及至行到侧间的一排书柜前,指尖触感骤变。
红木架漆面光滑,不染纤尘。
呵
果然是有人来过的。
花扬收了手,眼神转向书架内侧,观察那些积落的尘灰七零八落的拖着长长的痕迹。
看来整个书柜都被人翻过了。
花扬本就是个懒的,再说别人已经做过的事情,她从不稀罕再做一次,于是目光一转,又落到旁边那个博古架上。
那里有一个白瓷瓶,里面的一支白梅已经枯了,静静地躺着,像一具干尸。
清冷的月色落下来,照出上面朱红的半圈月牙儿。
那是瓶子被挪动之后,在瓶底和架上的积灰之间露出的新鲜一块。
花扬将瓶子拿起来,听见里面伶仃几声轻响。
有水
养梅的瓶子里有水本不奇怪,可这个瓶子里的水只有一小半,连白梅枝都没有漫过。
这就很奇怪了。
显然有人动过这瓶子里的水,应该是被倒出去过一些。
花扬思忖着,蹙眉四处打量,夜风从窗口探入,吹动旁边一株已经枯死的兰草,露出下面一些黑色的飞灰。
这是花扬惊讶,正要将手里的瓷瓶放回架上,便听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
有人打着灯笼行过来,原本昏暗的室内逐渐明亮起来。
大人小心,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花扬灭掉手里的灯笼,打算从窗户翻出去。然下一刻,她听见那个温润清澈的声音,如玉击石。
顾荇之轻轻嗯了一声,对领路的人道了句谢。
就是这么愣神的一瞬,身后吱哟轻响,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啪!
瓷瓶碎裂,空寂的夜里乍起惊天一响。
谁?!
眼前烛光一晃,顾荇之只见一个黑影从窗户撑臂跃出。
秦澍从屋外冲进来,看见吱哟乱晃的轩窗神色凝重,有人?
顾荇之没有回他,眼神落在地上那滩水渍,微微蹙起了眉。
来人!秦澍凛声吩咐,告诉他们全府戒严,看看是谁混了进来!
言讫拔剑,领着刑部的人追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顾荇之俯身拾起碎裂的瓷瓶,侧头看了看那株枯死的兰草。扶开垂落的枯叶,他看见纸张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顾荇之蹙眉,眼风再次扫过地上那滩水渍。
没错了,一定是有人烧过什么东西,然后将余烬用水扑灭,所以瓷瓶里的水才会只剩下这些。
但是从灰烬的状态来看,应当已经留在这里很久了。
所以不是方才那个刺客烧的。
那么,会是真凶吗?
*
门外,花扬身形轻盈,在黑影房檐下窜梭,像一只灵巧的猫儿。
她带着面纱裹着头巾,一身黑衣劲装,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顾荇之和秦澍,应当是认不出她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秦澍带人对她一路追击。
陈珩好歹是宰相,府邸气派,再加上花扬方才逃走的时候慌不择路,现下竟有隐隐迷路的感觉。
她被逼着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被逼到了陈府一处空置的后院。那里视野开阔,除了靠墙的一株歪脖子树,没有任何遮拦。
侍卫很快便持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花扬咬了咬牙,想攀着树翻出去。然手起之时,忽听耳边一阵风声,花扬赶紧将手收回。
咚!一支飞箭准确无误地钉在了她方才落手的地方。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侍卫见她分神,一拥扑袭而上,铖铖擦响,火色之下冷光频现,森白的剑光晃得她快要睁不开眼。
看来跑是跑不掉了。
花扬眯了眯眼,心下一凛,干脆抽剑向着飞扑而来的侍卫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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