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荇之觉得意识恍惚了一瞬,眼前那盏烛台的光暗下去,变成周遭一片朦胧的光景。
满室飘摇的烛火下,一双美人玉腕出现在眼前。那双手微微蜷着,纤如削葱的手指曲起,露出洁如珠贝的指甲。
往下,是一条铮冷的铁链,森森泛着冷光,反衬得那两只腕子愈发的洁白如玉。
顾荇之怔忡,只觉身侧有什么东西轻轻搭上了他的腰,然后夹紧,把他向前拉近了一寸。
这种感觉竟然带着几分熟悉,意乱情迷、缱绻旖旎
原本沉沉无边的黑夜明媚起来,化作一帧帧鲜活的画面,鲜活到顾荇之觉得这些场景绝不是来自想象,而应该是
记忆。
身下是一具绵软的女体她的腿夹着他的腰,他桎梏着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冰冷的铁栏上。
铁器相击的声音传来,杂乱而没有章法。一浪一浪,像体内排山倒海的欲念冲刷。
女子难耐的嘤咛和湿热的气息铺洒在脸侧,心跳倏地不受控制起来。
顾长渊她蹙眉轻哼,一声声唤他的字。
长渊
吱哟
耳边骤起一声刺耳的擦挂,花扬往前一跌,两人面前的桌案霎时被推出一段不短的距离。
顾荇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那一推,他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洒落,写的字全毁了不说,还溅了她一身。
意识回笼,他才发现身边的人吓得不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无措地看他。
对不起,顾荇之疲惫地挥了挥手,抱歉道:想是近日太累了,有些恍惚,吓着你了
话音未落,目光便落到了小姑娘紧拽着的另一手上,她似乎紧紧抓着个什么东西。
怎么了?顾荇之不解,可是弄脏你什么重要东西了?
半晌,花扬点点头,随即又赶快摇了摇头。顾荇之疑惑地看向她手里的东西,从那些墨迹依稀中辨认出:
那竟然是覃昭死前拽着的锦囊。
而此时花扬也回过神,抓着那个已经被墨汁沾染得看不出本色的锦囊,低头便推门跑了。
空落的书室,愈来愈暗的烛火。
顾荇之独自站了一会儿,回忆起方才脑中浮现的那一幕,不禁懊恼地扶住了书案。
梦里的地方他去过无数次,自然知道那里是刑部的死牢。在死牢里与一个女犯人做出那样的事
顾荇之握拳捶了捶额头。别说是真的付诸实践,哪怕是想一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荒唐。
实在是太荒唐了。
*
翌日,秦澍一上职便风风火火地赶去了中书省。
他到的时候,正看见官威肃然的顾侍郎板着个脸,姿态闲雅地往桌案下塞了一沓东西。
要知道一般人拜见朝中三品中书侍郎,心里总要存着几分敬畏。别说是随手塞东西了,就算是塞进去一个美人,是也没人敢过问的。
可秦侍郎明察秋毫,与顾荇之又是熟识,总觉着他这一反常态的小动作不寻常,于是眯了眯眼,行过去故作严肃地道:殿前司那个队正方才已经交代了。
说话间一只手飞快地探向桌底。
啪!
耳边响起双掌相击的脆声,秦澍只觉腕上一紧,自己的腕子被顾荇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不仅如此,那根玉雕般的食指还稳稳地摁住了他的脉门。
房间忽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顾荇之甩开秦澍的手,语气平淡地挪了挪被撞歪的桌案。
秦澍捂着险些断掉的手蹲在地上,盯着顾荇之愤恨道:顾和尚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上职时间摸鱼了?
顾荇之拿起桌案一旁的公文看起来,不理他。
你不会是秦澍猛然坐直了身子,一脸顿悟道:终于开窍了,然后偷偷摸摸看春宫吧?
翻页的手顿了顿,顾荇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语气温和地问,看来秦侍郎今日很闲啊,窜门儿都窜到中书省来了。
秦澍一怔,回味出这话之中暗藏的威胁意味来,赶忙换上秉公严肃的神色,起身往旁侧的太师椅上一坐,道:当然不是,下官自然是有要事。
顾荇之依然是翻书,不搭理他。
坐在下面的秦侍郎冷汗涔涔,知道顾荇之就是这么个小气的性子。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还兼了个弹劾百官的御史。
于是识时务的秦侍郎清清嗓,正色道:殿前司队正方才与我交代了,陈相被杀的前一晚,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拖住当夜的巡逻侍卫。对方给他看了当夜的排班表,说只需要让那个侍卫迟到一盏茶的时间,私人恩怨而已,想给他个教训。
翻书的手一顿,一双深邃的星目从书页背后露出来,骤然一紧,那排班表找到了么?
怪就怪在这里。秦澍敲了敲茶案,我刚才就去殿前司查了那一晚的执勤表,时间并没有变动。
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如果队正的话是真的,谁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替换了轮班表,并且保证不按时上职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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