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被隆安帝留在太和殿,直至用了午膳,才回了东宫。
朱昀一路快步进了寝宫。
到了寝室门外,脚步忽然迟疑起来。站在门边,竟没勇气推门。忽然,门从里边开了。朱昀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绷着脸孔的太子妃:“母妃!”
太子妃看了儿子一眼:“你皇祖父召你去太和殿,见了你脸上有掌印,是不是怪我打你打得重了?”
朱昀忙道:“不重,一点都不重。我该打!”
太子妃轻哼一声:“留着好听的,多哄一哄敏儿。我有你父王,不稀罕你这几句。”
朱昀碰了一鼻子灰,默默无语。
到底是亲儿子。太子妃气头一过,见他蔫头耷脑的,也有些心疼。伸手拉着朱昀的胳膊到了床榻边。
躺在床榻上的袁敏慢慢睁开眼。
“太医说了,敏儿动了胎气,万幸底子好身体康健,没什么大碍。”太子妃说道:“不过,得卧榻休息天。等胎相稳固了再下榻。”
“你可别再做混帐事,惹敏儿生气了。”
朱昀满心愧疚,郑重应下:“母妃放心,儿子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袁敏轻声道:“母妃别再怪他了。他心里的懊恼后悔难过,不会比我少半分。”
从头至尾,袁敏都没有一个字的怨言。动了胎气躺在床榻上,还为他解围。
朱昀鼻子一酸,眼眶一热。
太子妃暗叹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小夫妻之间的心结,得由他们自己解决。她实在不宜再多说了。
太子妃一走,寝室里陡然安静下来。
朱昀深呼一口气,转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坐到床榻边,伸手握住袁敏的手:“敏表妹,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心里伤心难过,还要在父王母妃面前为我说话,替我留几分颜面。”
“现在没有别人,隻我们两个。你别憋着,想骂就放声骂。想揍我,等过几天身子好了,再补上。”
袁敏将头转向内侧,泪水不停滑落。
她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
他是她自小恋慕的表哥,是她的夫婿,是一双儿女和肚中骨肉的亲爹。她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为他辛苦操劳,从不觉得苦。
她一直以为,他会像太子对太子妃数年如一日那样对她。
没曾想,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怀着身孕,他在酒宴里寻欢,还将美人带了回来……他对那个美人,也是有些怜惜的。否则,怎么会明知不妥还将人带回东宫?
朱昀伸手,为袁敏擦拭眼泪,更咽着说道:“我混帐,还将人带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将她送回赵王府去!”
“不必了。”
袁敏转过头来,红着眼眶:“人带回东宫,再送回去,岂不令人嘲笑我这个太孙妃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嘲笑我不成?”
朱昀急急解释:“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心里难过。”
袁敏深呼吸一口气:“那你就听我的。将美人安顿妥当,别再让人看东宫的笑话。”
朱昀唯恐袁敏激动伤了身体,无奈地应了下来:“好,我都听你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出现在你眼前。以后,我也不会再去见她了。”
袁敏闭上眼。
见不见,都不重要。这根刺,已经刺进了他们夫妻之间。
门口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双兄妹进来了。栋哥儿和棠姐儿今年三岁,还不懂事,半日没见亲娘就闹腾着不依不饶。伺候的宫人也没法子,隻得伺候着过来了。
栋哥儿衝到床榻边:“娘!娘!”
棠姐儿跑得慢一些,硬是将头挤到栋哥儿前面:“娘!”
儿女稚嫩的声音,如淙淙溪流,流淌进干涸的心田。
为了儿女,她也得快些振作起来。
袁敏睁开眼,衝孩子们笑了一笑。
……
冯少君当差一日,到了晚上,才得了空闲歇下。
杨公公回来得格外迟。
“义父,我亲自去御膳房端了宵夜回来。是义父最喜爱的酒酿元宵。”冯少君亲手将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元宵放在杨公公面前。
杨公公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笑着说道:“三儿果然孝顺。”
男子爱吃甜食的,委实不多见。大概是杨公公暗中做的事太过狠辣,心里有些阴暗。闲着无事的时候,就爱吃些甜软之物。
杨公公将一碗元宵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
冯少君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格外恼怒。莫非,以前也有人这般算计过殿下?”
杨公公瞥了冯少君一眼,淡淡道:“殿下生母早早亡故,没有亲娘庇护,又不是最得宠的皇子。有今时今日,都是殿下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这些年,殿下经过的风雨,不知几何。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算不了什么。”
“殿下今日恼怒,是因为太孙对赵王世子没有提防之心,轻易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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