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大夫这么说了,就是暗示要准备后事的意思。
周氏和姚氏听得心里一凉,惶惑地对视一眼。
冯夫人刻薄难缠,这些年,她们两个着实受了不少闷气。不过,到底是她们的婆婆,相处多年。冷不丁听到冯夫人快咽气的噩耗,她们两个心里惶惶难安。
送走了大夫,周氏不安地低声道:“这外面的大夫是不成了。得去请一个太医来。”
京城里,医术最好的莫过于太医。
姚氏苦着脸叹道:“太医都在太医院,平日为宫中娘娘们看诊。郡主或王妃们想请太医不是难事,我们冯府哪有这等脸面。”
反正,她们两个没这个能耐。冯侍郎亲自出马,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周氏也长叹一声:“等晚上公公回府了,我们将大夫说过的话禀报公公,由公公拿主意定夺吧!”
不巧的很,冯侍郎晚上有应酬,一直到三更才回府。一同跟着回府的,还有一个年约双旬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鲜艳轻薄的衣裙,一颦一笑间,俱是风~情。一看便知是歌姬舞姬之流。官场应酬,赠美人是常有的事。
苏全领着美人去书房安顿,
周氏低着头,行了一礼,低声道:“儿媳有一事禀报。”
冯侍郎随意嗯了一声。
周氏没敢犹豫,迅速将今日大夫说的话说了一遍。
冯侍郎一听,酒醒了大半,眉头拧了起来:“大夫真是这么说的?”
周氏低声答道:“是。这已经是京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了,再换别的大夫,只怕也没什么用。若是能请太医来瞧一瞧,或许还有转机。”
冯侍郎沉吟片刻,淡淡道:“继续喝药。太医的事,我来想办法。”
周氏如释重负,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听闻冯夫人快不行了,冯侍郎心里沉甸甸的。没心情再去红袖添香,在椅子上坐了片刻,起身去了正院。
一炷香后,冯侍郎坐到了冯夫人的病榻前。
这一个多月来,冯夫人几乎米粒未进,全靠喝汤药续命。面色蜡黄,枯瘦如柴。听到动静,冯夫人吃力地睁眼,目中黯淡无光。
就像一盏灯油耗尽的灯,随时都会湮灭。
冯侍郎眉头跳了又跳,彻底醒酒了。
“蕙娘,”冯夫人目光涣散,口中呢喃低语:“蕙娘,你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娘很快就去陪你了。”
声音飘忽,透着凄凉和一丝诡异。
冯侍郎深呼吸口气,沉声道:“蕙娘已经走了。你好好养身体,别将自己的命也折腾没了。”
冯夫人茫然的目光有了些焦距,半晌才看清床榻边的脸孔,蜡黄的脸上忽地涌起激烈的潮~红,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呸!你个没良心的老狗!”
“你怎么有脸提起蕙娘!”
“蕙娘年少貌美,你为了和康郡王府结亲,将女儿嫁去做填房。可怜蕙娘,一进门就是后娘。儿媳比自己还大。她心里苦,日子过得更苦。”
“要不是你,蕙娘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冯夫人激动之下,猛地抓住冯侍郎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指甲掐进了冯侍郎的手背。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蕙娘就这么孤零零地去了,我这个做娘的去陪她。你这个当爹的,也一并走。”
手背火辣辣的刺痛。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定是被抓得鲜血淋漓。
冯侍郎既疼痛又恼怒,猛地用力,挥开冯夫人的手。
冯夫人被推得重重倒在一
旁,很快又从床榻上扑过来。就像濒死的野兽一般,用手抓丈夫的脸,用嘴咬他的手。
冯侍郎也彻底怒了,再次猛地推了一把。
这一回,冯夫人直接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嘭地一声落到地上,惨呼了一声。
冯侍郎余怒未消,怒骂道:“你是疯了不成!”
“蕙娘的死,怎么能怪我。她私下做的那些事,只有你知道。你这个做母亲的,为何不拦着她?”
“是你亲手将蕙娘送上了死路!你怎么还有脸来怪我!”
冯夫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冯侍郎怒火中烧,压根没察觉出不对劲,继续怒骂不休。直至两炷香时间过去,冯侍郎才惊觉不对,心里霍然一沉,一个健步衝上前蹲下,将冯夫人翻了过来。
地下一小滩血迹。
冯夫人额上满是鲜血,双眼睁着。一探鼻息,竟然没了气。
冯侍郎心里直冒寒气,双手不停颤抖。
原本,冯夫人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厚着脸皮去求人请一个太医来,或许还能治好她。
现在,老妻咽了气,死不瞑目地躺在眼前。
哪怕冯侍郎心肠冷硬,此时也觉得全身冰凉。
过了许久,冯侍郎僵硬的身体动了动,起身将冯夫人的尸首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又叫了丫鬟进来,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伺候冯夫人的两个丫鬟,被吓得腿都软了,哆嗦着将血迹擦净。又端来热水,将冯夫人的头脸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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