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杨公公回了院子,屏退闲杂人等,隻留下了“义子”:“今日行事可还顺利?”
冯少君低声笑道:“义父放心,一切都顺当。”
然后,将白日太医院之行一一道来。
杨公公笑着瞥冯少君一眼:“许太医贪权念势,又胆小如鼠。你这样处置,正合适。”
“这一步棋,何时能奏效,还不好说。你暗中盯着许太医那一边,落梅宫,也有人盯着。咱家一并将人手都给你。”
这是真正将冯少君当成了义子,所以倾力栽培提携。
冯少君心里涌过热流,黑眸闪出光芒:“多谢义父!”
杨公公看着双眸熠熠生辉的义子,目中闪过一丝唏嘘。
冯少君聪慧狡诈,有绝妙的易容术,有惊人的口技和演技,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还有远胜常人的隐忍冷静。天生就是做密探的人才。培养个几年,接他的衣钵正合适。
以太子的心胸,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有能耐本事都会重用。
偏偏冯少君嫁给了沈佑……
太子怎么可能让冯少君做密探首领?
杨公公若有所指地暗示:“三儿,你趁着这几个月好好当差。等沈副将立了大功归京,论功行赏,殿下绝不会亏待了他。升官是一定的,还会给他补一段长假。”
至少要将沈佑的婚假给补上。
到那时,冯少君自然也要出宫。
冯少君没有假装听不懂,笑盈盈地应道:“等他回来,我就出宫回崔宅去。”
杨公公一颗心放了下来,点点头道:“到时候你们夫妻好好相聚,争取早日有喜,生个子嗣。”
这是杨公公第二回提起子嗣一事了。
冯少君心中一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我没打算早早生孩子。我和沈佑商议过了,等过几年再说。便是他回来了,我也要喝避子汤的。所以,义父就别催了。”
杨公公:“……”
杨公公面色有些奇异。
冯少君不动声色地盯紧了杨公公,不放过他的半点神色变化:“义父是不是有些失望?”
杨公公也没否认:“是有些惊讶才对。咱家没料到,你这般任性,沈侍卫竟也依了你。”
男人嘛,成亲娶妻之后,就会想要子嗣。三个五个都不嫌多。
想到沈佑,冯少君神色柔和,声音也温软了许多:“他知道我不愿安于内宅,也支持我当差做事。一旦有孕生子,至少一年不能露面。眼下我还不想生孩子。”
杨公公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冯少君心思敏锐,稍微不慎,就会惹来她的疑心。
反正沈佑还没回来,这件事没什么讨论的意义。
杨公公随口道:“咱家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冯少君笑着应了,神色如常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待门关上的那一刻,冯少君眼底的笑意褪去。
今晚的试探,验证了她心底隐约的猜测。
太子对沈佑的器重提携,绝不仅仅因为沈佑救过太子的缘故。
杨公公显然知道其中的隐秘。
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冯少君躺在床榻上,心事重重地思索了许久。
……
“沈副将,你忍着些。”
冀州,军营里的一处军帐里,一位军医小心翼翼地为沈佑疗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流箭极多。被误伤是常有的事。幸亏沈佑穿着软甲,这一支流箭,扎在软甲上,不能深入,左肩上只是些皮外伤。
军医治惯了外伤,换做普通士兵,给些绷带伤药就行。受伤的人是沈佑,又另当别论了。军医仔细地清洗伤口,用了最好的伤药,绷带都缠得格外仔细。
沈佑连眉头都未动一下。
待处理过伤势,沈佑起身去了主帐。
何将军正和军中几位武将议事,听到脚步声,抬起眼:“沈副将受了伤,好好歇几日。明日出兵,就不必去了。”
沈佑却道:“末将不过是一点皮外伤,根本不妨事。末将愿领兵打头阵!”
何将军眉头微微一动。
他一开始不太喜欢沈佑,什么也没说,将沈佑打发去押送粮草自重。前几场胜仗,也没沈佑的份。
没想到,沈佑颇沉得住气,半点不急躁,也没一句怨言。老老实实地听候差遣。他暗中观察了一个多月,才派沈佑出站。
这一战,便如利刃出鞘。沈佑不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还一刀斩了驻兵里的将领,立下大功。
沈佑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战报上。
至此,何将军对沈佑稍稍改观。这些日子,常派沈佑领兵上阵。
眼下,沈佑受了轻伤。按军中规矩,可以休息三到五天。没曾想沈佑主动来请战。
何将军看着沈佑,淡淡道:“沈副将年少骁勇,不过,既是受了伤,还是歇几日的好,不必逞强。”
沈佑抬起头,和何将军对视:“何将军,末将不是逞能。今日歇一晚便可,明日一早,便能策马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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