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过沈佑后,许氏去了冯少君的闺房。
崔元翰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少君表妹,不过,总不能和祖母争抢,默默守在门外。
门内,许氏伸手,紧紧拥住冯少君,声音更咽:“你这丫头,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远的路程,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冯少君依偎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轻声道:“我带了几个家丁,还有郑妈妈和吉祥。外祖母,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闺秀,敢招惹我的人,我不会轻饶。”
许氏听在耳中,愈发心酸难言。
好好的姑娘家,走上了这条路。
此时,说这些也没用了。既已入了燕王麾下,就得好好办差做事。
许氏拉着冯少君的手坐下,祖孙两个相对而坐,低声说话。
“燕王殿下提前打发人送信到崔家,说要住进崔园。殿下这份恩德,我们可得领情。”
是啊!
堂堂皇子之尊,住在知府衙门里才是正理,偏偏来了崔园。这是正大光明地庇护崔家。以后不说别的,平江府的官员们,对崔家都得客客气气。
冯少君眸光微闪:“外祖母放心,我会尽心当差做事,为殿下立功。绝不会令殿下失望。”
许氏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攥紧了冯少君的手:“少君!不管何时何地,你都要保全自己为先。”
冯少君笑着安慰许氏:“别担心。前世我易容做密探,从未出过差错。最后是因病离世,也算善终了。”
许氏听不得这些话,眼圈瞬间红了:“什么善终!你才二十六岁!连丈夫儿女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一想到这些,我疼得心都快碎了。”
“少君,外祖母隻盼着你平平安安,嫁人生子,过些寻常安逸的日子。离刀光剑影远远的。”
这是一个疼惜外孙女的外祖母,最真切的愿望。
可惜,这个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了。
冯少君默然片刻,抬眼和许氏对视:“所以,外祖母才会将我的秘密都告诉沈佑吗?”
许氏一点都不后悔,点点头道:“是。”
冯少君:“……”
她对别人可以耍心机冷嘲热讽,到了外祖母面前,就只剩无可奈何的份了。
半晌,冯少君才叹道:“就是要说,也该是我去和沈佑说。现在倒好,弄得我心虚理亏,还得低头认错,小心翼翼地赔礼。”
许氏看了她一眼:“以你的性子,除非被识破,否则,根本不会告诉沈佑!”
还是外祖母了解她。
冯少君咳嗽一声:“其实,我是打算等日后再说。”
“日后得是多久以后。”许氏一脸不讚成:“这就像脓包一样,早些挑破,便能早些好了。一直欺瞒下去,终究不好。”
“现在说开了,你给他陪不是,趁着他养伤之际,多多照顾,别留下什么芥蒂。”
冯少君隻得乖乖点头应下,随口来了一句:“外祖母说我会易容术就是了,怎么连我扮成冯公公的事也告诉他了。”
许氏一愣:“我没说啊!”
冯少君心里突突一跳,倏忽睁圆了眼:“什么?你没说是什么意思?”
许氏眉头蹙了起来:“那一日,我告诉沈佑,你自小习武,且学过易容术。投入燕王麾下做密探这等事,我怎么敢说。你扮成冯公公一事,我更是隻字未提。”
冯少君:“……”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沈佑知道她会易容术,又怎么会这般肯定,
冯公公就是她!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隐秘?
冯少君拧了眉头。
许氏见冯少君面色有异,张口安慰道:“知道了也好。如此一来,你们之间就再无隐秘隔阂了。”
那可未必。
她没了隐秘,他却有事在瞒着她!
冯少君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面色却缓和了许多,微微笑道:“外祖母说的是。”
许氏犹自不放心,嘱咐道:“你和他好好相处,别为了些许小事闹腾。”
冯少君笑得乖巧极了:“我都听外祖母的。”
……
半个时辰后,崔元翰才见到了少君表妹。
“真没想到,你会一个人回来。”崔元翰现在想着还有后怕:“你一个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
她做过的事,比这胆大的多了去了。
冯少君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么?”
崔元翰无奈笑道:“罢了,我不啰嗦你行了吧!你此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是不是等燕王殿下查完案子,就一并回京?”
冯少君却道:“等佑表哥的伤势好转,我和他一并回京。”
崔元翰听得牙酸又吃味:“以前一口一个元翰表哥, 现在眼里只剩你的佑表哥了!怪不得都不乐意生女儿,还没出嫁,胳膊肘就都拐出去了。”
冯少君笑着瞪他一眼。
说笑一番,天色渐晚。
冯少君令人去备膳,祖孙三个一同吃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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