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的私宅里,有一处极隐蔽的密室。
密室的入口在后院的井壁上。走过五六米的狭窄密道后,便是密室了。密室共有三间,其中一间狭小阴暗,留着关押重要人质。另一间放了各种刑具,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最后一间密室颇为宽敞,设有床榻桌椅之类。里面还存放着干粮清水,在这里躲上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
冯少君独自待在这处密室里,默默等了两个时辰。
叩叩叩!
密室的门被敲响了。
冯少君眼眸微眯,声音沉凝:“谁?”
“是我。”
是杨公公的声音。
冯少君上前开了门,富商打扮的杨公公毫无声息闪身而入。只看这一手轻身功夫,便能稍稍窥出杨公公的深不可测。
“义父,”此时的冯少君,穿着内侍衣服,顶着冯公公的脸,声线也格外阴柔尖细。
杨公公略一点头,低声道:“你这一回的任务,是去吴府,搜寻一本帐册。”
杨公公口中的吴府,正是当朝次辅吴阁老的府邸。
大齐内阁,共有三位大学士。首辅徐阁老,今年已七旬,老持沉重,是隆安帝的心腹重臣。
另有两位阁老,分别是吴阁老和郑阁老。
郑阁老性情刚烈,性情耿直。
吴阁老却极有城府,老谋深算。
吴阁老的嫡长孙女吴氏,嫁进秦王府,做了秦王世子妃。吴家和秦王府结亲联姻,吴阁老的政治立场也就不用说了。
秦王在朝中声势俱隆,有一半都是吴阁老的功劳。
隆安帝日趋老迈,龙体欠佳,今年年初病了一场。几位阁老和六部尚书纷纷上奏折,请立储君。
吴阁老的奏折上,
有这么几句:“国有储君,人心方定。有嫡立嫡,无嫡当立长。”
明晃晃地支持立秦王为储君。
这道奏折一出,有不少官员闻风附和。一时间,立秦王为储君的奏折如雪花般飞至隆安帝的御案上。
隆安帝宣了福亲王和袁大将军进宫,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总之,吴阁老那份奏折被留中不发。立秦王为储的呼声,也渐渐消停了。
燕王有问鼎皇位之心,秦王是燕王最大的对手。
隆安帝在龙椅上坐着瞧着,兄弟两个面上就得一团和气,彼此争斗互相打压铲除对方羽翼,都得思虑再三,暗中进行。
大齐所有重案命案皆归刑部,燕王掌管刑部,每每有涉及秦王党羽的案子,便可兴风作浪……不对,是秉公办理。
这几日,朝堂颇不平静。山西巡抚梁安上了一封秘折给天子,状告户部扣押赈灾钱粮。隆安帝看了奏折后,龙颜震怒,召燕王进宫,令燕王彻查此案。
燕王先暗中和掌管户部的汉王通了气。汉王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让步。任燕王暗中调查户部。
这一查,就查到了掌税赋帐册的吴郎中头上。
吴郎中是何许人?
吴阁老的长子,秦王世子妃的父亲,秦王殿下的亲家!
吴郎中本人官职不高,不过是四品户部郎中,奈何靠山强硬。在户部横行,谁也不敢招惹。便是眼高于顶的汉王殿下,对吴郎中也分外客气。
吴郎中虽然贪婪手伸得长,帐目却做得十分仔细周全。单查户部帐目,根本查不出问题来。
燕王殿下在户部有耳目,知道吴郎中还有一本暗帐。
现在要紧的,是找到这一本暗帐。
“……这一本暗帐,十有八九藏在吴府里。”
杨公公低声道:“吴郎中此人,生性贪婪,胆子极大,行事却仔细。以他的性情脾气来看,一定会将帐本藏在吴府里。”
“咱家五年前就在吴府里安插了眼线。这个眼线,在吴府内宅做着二等管事,对吴府里的情形十分熟悉。”
“我传了消息给他,最多晚上,他就会悄悄过来。你见了他之后,再决定以何人的身份潜入吴府。”
冯少君点头应下。
……
天黑之后,一个三十多岁身量中等的男子出现在冯少君面前。
此事关系重大,杨公公也特意在私宅里等至天黑。
“小人罗二,见过杨公公。”罗二管事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杨公公声音淡淡:“起身吧!”
然后对罗二管事道:“这是我义子冯三儿,这一回的任务,便由三儿出马!”
罗二管事忙拱手见礼:“小的见过冯公公。”
前世,冯少君一直以冯公公的面貌示人,掌管燕王密探。数百密探,无人知晓心狠手辣狡诈千面的冯公公竟是女儿身。
“罗二管事请起,”冯少君不动声色,迅速打量罗二一眼。
闲话不必多说,正事要紧。
罗二管事仔细打量冯公公几眼,低声道:“以冯公公的身形,和书房里的小厮双褔最为肖似。”
易容术也有许多局限。譬如,以冯少君的身量,扮一个女子无妨,扮一个年少的内侍也不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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