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形单薄,相貌清秀。
大齐皇宫里内侍过千,各皇子府里也有内侍。在京城,谁也不愿轻易招惹这些相貌阴柔说话尖细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公公们。
这个内侍,正是冯少君所扮的“冯公公”。
前世,“冯少君”嫁入秦王府后“殉葬”。她易容改扮,逃出京城。后来数年,她时时以“冯公公”面貌示人,见过她真容的,只有杨公公和燕王。
以她的身形,扮成宫人也合适。只是,她不愿以女子之身出现在燕王身边,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扮成内侍最合适。
还得是貌不出众扔到内侍堆中丝毫不起眼的那一种。
身为密探,最忌讳惹人瞩目。
“你过来,”冯少君摆出小内侍的架势,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咱家要去刑部。”
这马车不算大,能坐四五个人。车夫平日就靠着拉脚赚银子。今日一见来了位公公,心里连道晦气。
这些公公们,在贵人主子面前卑躬屈膝,一出来就趾高气昂,且小气贪婪。这一趟十之八九要白跑了。
不过,已经被叫过来了,不应也不成。
车夫只能自认倒霉,挥起马鞭,飞快地去往刑部。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刑部官署外停下了。
“咱家姓冯,是燕王身边的人。”冯少君略略昂着头,声音尖细,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公公:“今日咱家坐你的马车,是你的福气。”
车夫挤出笑容,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今日送公公一程,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要公公的银子。”
“冯公公”对车夫的谦卑很是满意,摇摇摆摆地去了刑部官署。
车夫驾着马车离去,直至出了两条街,才重重呸了一声。
这一边,“冯公公”正对刑部守门的门房亮出燕王内侍的身份:“咱家姓冯,
是燕王府的人。奉燕王妃娘娘之命,给燕王殿下送口信。烦请向杨公公通传一声。”
杨公公是燕王心腹,每日伺候燕王左右。
门房不敢怠慢,立刻去通传。
过了片刻便回转,殷勤地开了门,请“冯公公”进去。
“冯公公”一进刑部,立刻收敛了趾高气昂的做派,略略弯腰低头。
燕王殿下平日多在值房里办差。刑部里一众官员,人人都有值房。
燕王的值房格外宽敞不说,还设有起居之处,正午可以小憩。偶尔忙碌起来,在刑部住两三日也是有的。
杨公公在一间厢房里见了“冯公公”。
“冯公公”殷勤地上前行礼:“小的见过杨公公。”
明知眼前的人是冯少君,杨公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全名是什么?”
冯少君起身,笑着以本来的声音回答:“这才几日没见,杨公公就忘了我姓什么叫什么不成?”
然后,又以“冯公公”的声音说道:“我以后就以这副身份面貌来见杨公公。”
对有能耐有本事的人,杨公公既敬重又有耐心,笑着说道:“也好。”
顿了顿,又道:“你既是来了,今日就随在咱家身边当差听候差遣。”
这么一来,身份就算过了明路。
冯少君深谙打蛇随棍上之道:“是,请义父隻管吩咐,孩儿一定尽心当差。”
杨公公:“……”
文官们以同年同乡结党,武将中派别林立。后院里的女子们,以出身和受宠与否论高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内侍这一个特殊的群体,也不例外,且十分恶俗地以认“义父”来攀高枝抱大腿。
毕竟,内侍都是无根之人,无亲无故。认了“义父”,就是自己人了。
杨公公这等身份,上赶着巴结讨好要认他做义父的内侍多的是。
不过,被一个妙龄少女叫义父,还是第一回。
杨公公心中微妙地激动了一回,咳嗽一声道:“咱家没有收义子的习惯。”
冯少君前世便认了杨公公做义父,没有半点不适应,殷勤地笑道:“以后孩儿时常要出去当差,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着实不多。以后可得请义父时常提一提孩儿名字。”
“日后孩儿有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义父,为义父养老送终。待义父百年后,让义父在地下得享香火。”
最后这一句,骤然击中了杨公公。
做内侍的,没了子孙根,也没后人。再风光也只在生前。一闭了眼,就是孤魂野鬼……死后有人收尸安葬,逢年过节有人烧纸上香。
这让杨公公如何拒绝?
冯少君已经利索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孩儿给义父磕头了。”
以杨公公的铁石心肠,也抵挡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道:“快些起来吧!”
“也罢,你一片诚心,咱家就认下你这个‘义子’了。”
“不过,日后如何,还得看你差事当得怎么样。别想着一步登天的美事。好好为殿下当差做事。”
冯少君笑着应下:“是,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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