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此话一出,众女眷顿时竖长耳朵。
所谓多子多福。这年月,哪家都是嫡出庶出一堆儿孙。在座的,都有正当说亲之龄的儿子或侄儿外甥之类。
冯二姑娘是长房嫡出,貌美多才。冯三姑娘虽然无父无母亲缘薄了些,却实在美丽出众,如果嫁妆丰厚的话,娶来做儿媳也不是不行啊!
大冯氏笑道:“少兰少君都未定亲,不过,她们的亲事,自有冯家做主。我这个做姑母的,说了可不算。”
众女眷一听,很识趣地将话题扯开。
就在此时,冯夫人领着两个儿媳进了内堂。
大冯氏忙起身相迎,冯少君也笑盈盈地随之起身行礼。一派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冯夫人忍不住瞥了冯少君一眼。
这丫头,平日牙尖嘴利,一张嘴能将人气得升天。今儿个怎么转性子了?
殊不知,论起装模作样,冯少君自谦第二的话,压根没人能排第一。
别说冯夫人别扭,就连周氏和姚氏也觉得风平浪静怪不习惯的……
待到正午坐席时,姚氏凑到周氏耳边嘀咕:“大嫂,少君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老实安分?”
她哪知道啊!
周氏低声应道:“说不定是突然开窍,懂礼数了。”
姚氏撇撇嘴,低声道:“我看着不像。这丫头,定是憋着劲要使坏。”
做伯娘的,凑在一起说侄女的不是,委实不像回事。
周氏咳嗽一声,扯开话题:“今日冯家这般热闹,少竹却不能来,委实可惜了。”
一提冯少竹,姚氏什么碎嘴的心都没了,叹口气道:“少竹脸上的伤痕结了疤,等疤落了,不知会不会留下印记。”
“怎么也得等养好了,才能出来见人。”
做儿媳的,不能抱怨婆婆,可不就一腔怨气都迁怒到了冯少君的身上?
周氏目光一扫,有些奇怪:“今日沈家特意为沈佑设宴,那位改嫁的邱夫人没来么?”
姚氏话语刻薄:“人家改嫁进邱家十几年,生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顺心如意。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是二嫁之身,肯来才是怪事。”
至于这刻薄中,到底有没有含着不能出口的酸意,就不得而知了。
江氏生得容色倾城,媚骨天生。当年冯二爷见过江氏后,暗暗神魂颠倒,久久难以忘怀。此事侥幸没传开,却瞒不过姚氏。
姚氏心中嫉恨难平,在江氏倒霉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后,才出了心头一口恶气。没曾想,三年一过,江氏再嫁给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邱明城。
那个邱明城,长得是粗鄙了些,对江氏却极好。这些年来,连花酒都没喝过,同僚赠的美妾,也从不领进邱家。
反观冯二爷,整日纵情声色,这两年几乎没踏进过姚氏的房门。
姚氏每每想到江氏的际遇,再想到自己,皆愤愤难平。
姚氏激动之下,声音稍稍大了些。
周氏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以目光示意姚氏收敛一二。妯娌两个嘀咕几句,很快各自端庄坐好,含笑和同席的女眷们寒暄招呼。
其实,留意到江氏没露面的人,何止姚氏一个?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夫人窦氏,也在和身边女眷低语:“……这个江氏,也太心狠凉薄了。沈佑这般出息,做亲娘的,今日怎么也该露个面才是。”
“可不是么?一心隻念着邱家,亲生的儿子不管不顾。”
当然,如果江氏今日回来,又会是另一番闲言碎语。
譬如“二嫁了还对前夫家念念不忘”“邱明城待她再好也没用还不是惦记着亲生儿子”之类。
又有女眷嘀咕:“那个江氏,天生一副狐媚子模样。听闻邱将军娶了她进门之后,连外面的花酒都不肯喝了。”
“没有点能耐手段,岂能在夫孝后就改嫁?还嫁到了邱家去?”
相貌平庸身姿丰腴的窦氏,听着这些话格外舒心。
大家都得忍着丈夫在外寻花问柳在家中睡姨娘通房,凭什么江氏就那么好的运道,二嫁还能嫁给邱明城这样的好男人?
呸!
这世道简直没天理了!
众女眷的闲言碎语,少不得飘一些进大冯氏的耳中。
大冯氏也暗暗为沈佑难堪。
沈佑什么都好,偏偏摊上这么一个亲娘。
自江氏改嫁后,各种流言蜚语就没断过。
有些缺德冒烟的,还在年幼的沈佑面前嚼舌根。沈佑懂事得早,说话也越来越少,性情愈来愈孤僻阴沉。
“姑母,”熟悉的柔婉声音在耳畔响起:“应该开宴了。”
大冯氏定定心神,衝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娘家侄女冯少君笑了一笑:“多亏你提醒。我这就传话开宴。”
这一刻,大冯氏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全力,促成沈佑和冯少君的亲事。
一来令冯少君心愿得偿。
二来,也盼着定下亲事后,冯少君的温柔似水,能融化沈佑心中的寒冰。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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