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年少的宁慧郡主在京城外偶遇一个英俊少年,动了芳心。
这个少年出身不高,是四品文官之子。好在科举得意,中了探花,如此少年英才,福亲王也愿招为女婿。
没曾想,冯探花竟拒了这门亲事,甘愿娶一个商户女为妻,也不愿做宁慧郡主的郡马。
福亲王当机立断,迅速为宁慧郡主定了亲,连成亲也早了一步。
宁慧郡主的夫婿也是新科进士。
丁进士相貌俊逸,出身世家大族。论家世,比冯纶还要强得多。成亲不到一年,宁慧郡主就有了身孕,隔年生下一子。
也因此,宁慧郡主总算没沦落成全京城的笑话。
知道这桩陈年旧事的人,其实不算太多。
偏巧在座的,都是京城顶尖贵妇,大多知道宁慧郡主和冯纶这一段“昔日恩怨”。此时一个个睁圆了眼,兴味盎然地瞧热闹。
冯少君上前行礼:“亡父正是冯纶。小女子冯少君,见过郡主。”
宁慧郡主看着冯少君柔婉美丽的脸,脑海中闪过另一张相似的脸孔,心里涌起浓烈的厌憎。
崔氏嫁给冯纶后,很少在人前露面。她不甘心输给一个商户女,寻机会见了崔氏一回。
自此之后,她最厌恶的便是眉眼秀丽楚楚动人的江南美人。
冯少君的容貌像极了崔氏,比崔氏更美。
“听闻你母亲六年前病故,父亲三年前意外身亡。真是个可怜孩子。”
宁慧郡主心怀恶毒,面上却是一脸的怜悯,语气也分外亲切柔和:“本郡主和你父亲也算故旧。日后遇到什么难事,你隻管登门去寻本郡主。能帮你的,本郡主绝不会袖手。”
一旁的贵妇立刻有人凑趣,笑着讚宁慧郡主“胸襟宽广”“心地仁厚”。
还有一两个刻薄的,含沙射影地夸宁慧郡主“不计旧怨”。
小冯氏暗暗咬牙。
这些年,每次和宁慧郡主碰面,宁慧郡主都要刁难刻薄她一番。她忍气吞声惯了,还得陪着笑脸。
她一嫁进康郡王府,就是继母。儿媳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还没到二十岁,她就升级做了祖母。她想生个孩子傍身,可康郡王这等年纪了,床榻之间……不提也罢。
还要被人取笑是一隻下不了蛋的母鸡。
个中心酸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日积月累的怨气,渐渐迁怒到了兄长冯纶的身上。
都怪他!
好好的郡马不做,非要娶崔氏那个短命鬼,和福亲王府结了仇。要不是因为冯家处境艰难,冯侍郎也不会将她嫁给一把年岁的康郡王做填房。
她将主意打到冯少君的亲事上,也有一层隐晦的报復之心。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没曾想,打好的如意算盘,今日成了泡影。冯少君先恼了秦王妃,宁慧郡主现在又蹦跶了出来。
早知如此,她真不该带冯少君来秦王府。
宁慧郡主在众人心怀各异的夸讚声中,笑的愈发温和。
冯少君一脸感动地道了谢:“郡主这番话,少君都记下了。说起来,少君确实有一事想求郡主。”
哟,人家那是笑里藏刀,你怎么还当真了?
众人顿时侧目。
连秦王妃,也拧了拧眉。
这个冯少君,不但不懂礼数,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
小冯氏此时懊恨不已。早知道冯少君这般丢人现眼,真不该带她来秦王府!
朱曦更是幸灾乐祸,
拿出帕子,准备捂着嘴笑一番。 宁慧郡主也觉好笑,身子略略前倾,像逗弄一隻落进笼子里的小白兔:“什么事?且先道来。”
冯少君一脸诚恳地说道:“数日前,我身边的丫鬟吉祥随表哥出府。在酒楼里偶遇一位丁公子。这位丁公子抢了表哥的雅间不说,见吉祥生得娇俏,言语孟浪,还动手动脚。”
“吉祥那丫头,是个烈脾气。不从也就罢了,竟还踢了丁公子一脚。”
“丁公子想是没有提防,竟被踢中了,当场就跪下了。”
“吉祥被吓得不轻,当时就跑远了。”
“回来之后,吉祥将此事告诉了我。我气恼至极。丁公子是何等身份,虽说调戏一个丫鬟这等事不体面,吉祥也不该动手,更不该让丁公子当众出丑。”
“我怒斥吉祥一顿,罚她跪了两日。”
“原本,我想亲自领着吉祥去郡主府上,向丁公子道歉赔礼。没想到,今日竟在此遇到郡主。倒是省却了奔波。”
“我代她向郡主陪个不是。请郡主大人大量,别和一个丫鬟计较。”
说着,盈盈行了一礼。
众人:“……”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宁慧郡主。
再看宁慧郡主,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得,今天这脸丢的。
自家儿子轻浮浪荡不争气,抢个酒楼雅间不算什么,调戏一个丫鬟也算不得大事。被丫鬟踹倒跪地,可就丢脸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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