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所有人的脸面都得兼顾为前提,能认父母,身份变不得。
若溯及既往伯府仍难逃罪犯欺君,双生殉禁令解除前,藏了双生子之罪,依然跑不了。
裴家女已许给了西尧,又牵扯了许多神国之事,一直以来处于中立的敬安伯府不适宜牵扯过多。
见敬安伯夫妇怔愣了许久未有动作,颜娧拉着夏夫人的手轻轻拉扯喉际上的假果核。
待夏榕颤抖地将假果核扯下,忍下想拥抱女儿的本能已泪满襟衫,听闻女儿说自认裴家女而非施家女,怎能不懂女儿避嫌?
敬安伯亦红着眼眶望着面前气宇不凡的女儿,这个在朝堂上被他称讚过数字的裴家郎,竟是他的女儿?
“女儿承蒙裴家恩惠而远贼人,如今身为裴女还报养育之恩,于此叩谢生身之恩。”颜娧又再次叩首。
看着施家两老伤心不已而涕泪纵横,她能理解,轨迹尚未改变前,顾忌双生殉为前提,两害相权取其轻为原则,保全伯府上下与颜娧消失,敬安伯仅能选择后者。
她的逃离,改变了轨迹,虽不知颜娧魂归何方,也叫见到了父母惦念,殿上父亲能为发妻告饶,母亲大方承认确实藏了女儿。
以善为前提,能有更好的选择,绝无不是父母。
见了失踪数年的女儿,能安然的在他们面前叩首还恩,夏榕已心满意足,眼眶里含着泪花,欣慰地握着颜娧递来的橄榄枝,缓缓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一切已超出她的期望,原先仅仅盼着能有消息,如今不光有了消息,女儿还有个了不起的身份,还奢望些什么?
“如今姒儿嫁与裴家,可还有异?”雍德帝作为金库实际获利者,又有母亲在旁压阵,能计较什么?
“臣不敢。”敬安伯偕夫人跪伏在地。
“姒儿在外屡次遭歹人算计,千防万防百密仍有一疏,与其一防再防,不如彻底断了念想,还望夏夫人体谅苦心一片。”黎莹说得百般不愿。
“我裴家世代不与朝臣往来,愿与施家结为姻亲,贵人可愿?”裴巽起身来到敬安伯身边,扶起仍跪着地的亲家。
这话问得有些故意了,也问得敬安伯喉部一紧。
为交待身份,也为张扬身份吶!
不管愿意与否,新人都入了东偏殿了不是?这时候能拒绝?
他生不出女儿,抢了人家两个女儿,这感觉还不错!
所以说!急生女做啥?抢来的不就得了?
敬安伯还一直想着,这懿旨上的良人究竟何人,裴谚虽数次自称裴家男也未曾细想,如今看来应是女儿早为施家做了些打算。
二十几年前的海晏堂酒宴,年少气盛如他,不愿同流合污,然而人单势孤也未有举报,藉丁忧规避数年,加上夫人产下双生子,敬安伯府仅能闭门谢客、封府度日。
见黎莹招了招颜娧,女儿乖乖落坐在首座小几下承伏在脚边,这一幕熟悉得叫夏榕怔愣。
数年前的命妇朝拜,她的女儿便在黎后膝下,传言中的私生女,是她的另个女儿,也突然明白了,在此之前女儿从未相认,也为伯府铺好了前路。
推算下,这裴大掌柜出现时间,不正好与女儿入宫与黎后相与相同?
思及此,夏榕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妾明白了。”夏夫人拭去泪水恭谨福身。
兴高采烈要走回客席前,裴巽忽地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面色尴尬地回望敬安伯,讪讪笑道:“忘记告诉二位,娧丫头许给西尧摄政王世子了,只等请期迎亲了。”
敬安伯夏榕:
颜娧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瞟了便宜祖父。
有必要这样?
敬安伯夫妇这一夜的三温暖上衝下洗,心态崩不崩?
生了两个女儿,女婿都是直接上门不用挑拣?
夏榕衝击过后恢復自若,恭谨询问皇后道:“妾能否抱抱女儿?”
黎莹轻轻颔首示意,放开了膝上的颜娧。
女儿来到身边,夏榕抱到一身软甲,眼泪又落下出来,心疼地问道:“这是为何?”
“母亲,女儿很好,因为另有要事在身,这是祖父为保全安危特意寻来的护甲。”颜娧舒眉浅笑地抹去夏榕泪水,笑问道,“得空能否回府看看父亲母亲?”
哪个父母舍得儿女吃苦?
敬安伯也抱得一身软甲而跟着眼眶泛红,哽咽道:“说什么话呢!伯府大门都开着等妳回。”
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亦是为女儿舍弃亨通官运啊!
不求上位,只求女儿安然,这些年应当养在闺阁,娇俏如花的女儿,竟得了一身软甲傍身?这些年她怎么过得日子?挺好这字眼还能说得出口?
女儿家能有什么要事?不就闺中待嫁?
“好,得空便回去。”颜娧眼眶微红没有落下泪。
如今事态她宁可得一个薄情名讳,也不愿两老多个牵念。
这时立夏快步来到殿中禀报道:“主子,少主在东偏殿嚷叫太医,说少夫人病了需要太医。”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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