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可小公主要怎么办?”
小孩子最是身娇体弱, 蓁儿才刚满一岁, 才是咿呀学语的时候, 自是不能被她带到身边。
才养了她一年不到,如今就要丢下她离开,这同抛弃有什么区别。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啊……
薛稚眼中也涌上一层雾气:“只能交给旁人抚养了。你知道的,他就是个疯子……他对蓁儿并无感情。”
“也唯有如此了。”芳枝流着泪道,“公主,您放心,奴婢会向陛下请命的,一直跟在小公主身边。奴婢会照顾好她的。”
薛稚秀眉微颦,眸中盈盈然一层水光。“多谢。”她低声道。
当日的大典自是无奈中断,过后,桓羡以皇后身体不适不能参加典礼为由搪塞了过去,但诏书已下,玉牒已上,名义上她仍是他的妻,百年之后自是要一同载入史册的。
她会被打上某某宗某某皇帝之妻的烙印,同他反复被后世之人提起,被子孙后代祭拜,如果她走在他的前面,他也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的,他们还是可以葬在一起。
生不能同穴而眠,至少死能同穴而葬,桓羡想。
他没有同薛稚说这些,好在,她也不在乎这些虚名,确切来说,即使是同意了放她离开,面对他时,她总是静默无话的,甚至撇过脸去,不肯看他。
日子择在了三月春,彼时薛稚身体已经将养好,青黛木蓝也被重新召回了她身边,要随她一同离开。
她将蓁儿托付给了何令菀,得知她要走,何令菀十分唏嘘。
许多人争破头也挤不进来的红墙,却是她想逃离之地。不过这话这时候说来并不合适,因而她只是十分郑重地同薛稚起誓:“殿下放心,妾一定会将小公主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又抿唇一笑,颇有些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再过几个月,妾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时候,也能跟小公主做个伴。”
“你怀孕了?”薛稚微微惊讶。
她印象中的何令菀一直是个精明强干、坚强好胜的女子,就算被赐婚给梁王兄,怕是内心也瞧不上他的,实在难以想象她会为梁王兄生孩子。
何令菀有些不好意思:“还不都是殿下干的好事。既怀了,自然就只有生下来了。”
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薛稚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见她眉目含羞,也知她心里必然是已经接受了梁王兄的,这也算是,某个人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薛稚莞尔一笑:“兜兜转转,何姐姐还是成我嫂嫂了。那今后,蓁儿就拜托嫂嫂了。”
她命芳枝将蓁儿抱出来,最后看了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婴一眼。蓁儿尚不知变故,只在襁褓间望着熟悉的母亲微笑,童稚的笑声,清若银铃。薛稚美丽的眼睛霎时盈上浓雾一般的哀愁,几欲泪落。
她解下腕上那截赤绳子,戴在了蓁儿脖间。
心灰意冷之际,这东西原本想扔掉的,然转念一想,若是扔了,还不知招来那人怎样的疯病。
把它留给蓁儿,至少,他会看在她的面上,善待蓁儿。
“好了。”薛稚声音中的哽咽才微不可闻,“你带她走吧。”
“蓁儿,就拜托嫂嫂和芳枝你了。”
语罢,她背过身去,忍了许久的泪水无声无息落了满腮。
处理完蓁儿的事后,她要走,就只是一件随时皆可实现的事。
到了离开那天,桓羡特意罢了小朝会,回了她如今暂住的漱玉宫送她。
全程她都没回过他一句话,直至要上车时,他把着车辕不让马车离开,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真的要走?”
自这段日子以来,这句话他问过无数遍,她都没理过他一次。然而眼下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他还是想要个答案。
暖风熏草,杨柳依依。薛稚一袭淡淡青裙,立于车下,尽管脸上似结着厚厚冰霜,那一张玉映雪堆的容颜却衬得背后稍显单调的杨柳春色也亮丽起来。
她立在何处,便何处是春天。
她回过眸来,静静睇望于他。这一月来,他的伤似是好了又似是没有,外表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大碍,面色却有些苍白。一双眼亦是遍布血丝,显然几日几夜也没睡好。
心底忽生出疲惫之感,她终究松口,漠然点了点头。
桓羡只觉心似被人攥住,呼吸微微不稳。
“那你还会回来吗?”他竭力平静着语气问。
她摇头,不再看他,而是将脸转向了东边的方向。
她打算先去华亭看看莲央的墓,随后便前往西北。
尽管这几个月来西北都无一点消息传来,连北府军的大部也被召回,只留小部分仍在西域及凉州寻找,但她仍旧心存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万一,人还活着呢?
她没有脸再同他破镜重圆,但他是生是死,她都须得要一个答案。否则,她余生也不能平静。
落花簌簌,四下里静默无音。她仍是个不想理他的态度,桓羡只觉心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似又裂了开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又想起在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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