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相信!
似是一语成谶,这之后的半个多月,天子都未再见过乐安公主。
公主一连多日被拒之门外,栖鸾殿的宫人很快便注意到天子态度之转变。他们在深宫浸淫多年,原是最会捧高踩低的,然自薛稚住进宫来,待人接物,无不谦卑亲和,因而虽然诧异,倒也并未因之怠慢,只私下里议论纷纷。
渐渐的,薛稚自己也感觉到了。虽有些不安,却并无焦躁怨怼之色,只归于兄长政务繁忙之故,安安心心地准备起兄长的生辰礼物来。
三月十五,千秋节。
天子在太极殿西堂大宴群臣,庆祝自己二十三岁的生辰。
内侍省自数日前便在张罗了,等到了这一日,宫中处处悬红结彩,丝竹不绝,十分喜庆。
薛稚身为皇家公主,自然也在赴宴之列。于戌时,新妆靓饰,在几位婢女的陪伴下匆匆往太极西堂去。
雕梁画栋的回廊间,木蓝一边扶着她,一边叽叽喳喳地汇报着自己近日打听到的趣闻:
“主还不知道呢,今日有教坊司师姑娘入宫献艺,听说这位师姑娘乃是教坊司的头牌娘子,色艺双绝,尤善剑舞,我和青黛都想去看。”
“对了,听说师姑娘琵琶京中第一,不过奴不信,她还能越过公主去……”
青黛却啐她:“越说越糊涂了!教坊司乃下九流的营生,与公主云泥之别,有什么好吹捧的?你怎能拿她和公主相比,是前日的酒还没醒么?”
木蓝这才自觉说错了话,慌忙自抽嘴巴:“奴……奴不是故意的……公主……”
被婢女拿去和□□相比,薛稚也有些不舒服。然而木蓝一向没什么机心,无法怪罪,只得微微一笑:“没什么的,快要迟了,咱们走快些吧。”
终究是对皇宫不熟,几人沿着回廊转来转去,始终不见灯火璀璨的太极西堂,木蓝不由有些犯怵:“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夜色已经暗下来了,重重叠檐间,明月高悬的深蓝天空下,依稀可见中书省巍峨的歇山顶。显然是要步出内宫了。
薛稚忧心会迟,语中不由也带了丝焦急:“无妨,找个人问问吧。”
这时,前方昏昏的灯火间,有宫人簇拥着一位花明雪艳的女子过来,簪花宝珥,翠羽明珰,火红的石榴裙上遍织金玉,在夜色与灯月下灿灿生辉。
她身侧自有宫人与宦官相从,瞧上去非富即贵。木蓝拿不准来人身份,懵懵地迎了上去:“这位贵人,请问太极西堂怎么走?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
贵人二字一出,对面的宫女宦官已经笑作了一团。薛稚此时已经有些回过味来者是谁,面色微微凝固,立在回廊间一动未动。
那人群中簇拥的女子也笑了:“小宫人,你唤我为贵人。你家公主怕是不会高兴呢”
说着,她抬眸看向脸色微滞的薛稚,妩媚一笑,似夜色中一朵风情摇曳的阿芙蓉:“这位就是乐安公主吧。小女子师莲央,这厢有礼了。”
作者有话说:
周四上榜,周三停一天……
放个新人物qaq,皇兄过生了,小谢求婚还会远吗。
“这是教坊司的师姑娘。”
场面一时有些僵着,宫人适时介绍。
一瞬之间,薛稚有种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的错觉,脸上火辣辣的,连她话中的僭越也忘了计较。
她浅浅颔首,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师莲央叫住:“且慢。”
她走至薛稚身边,巧笑问道:“公主可是要去往太极西堂?却迷了路?”
对方一个烟花女子,竟敢自来熟地和公主说话,青黛心里一阵不适。
伸手不打笑脸人,薛稚也只淡淡道:“是。”
师莲央嫣然一笑,转首向方才介绍的宫人:“刘姑姑,你带公主去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薛稚原有疑虑。对方是烟花女子,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无论如何也不该和她们扯上关系,以免惹出闲话来。
况且对方来意不明,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存了歹心,但若去迟了,届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堪不说,亦会有闲话说她拿大。
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师莲央似也看出她的疑虑:“这里已是太常寺地界,离太极西堂距离尚远,公主,您再不动身,可要迟了。”
“那就多谢了。”
她不再犹豫,转身即走。青黛更是气冲冲地,一把拉过呆住的木蓝,厌恶之意虽不溢于言表,却也十分明显。
待人离开了,跟在师莲央身后的小丫鬟抱怨:“姑娘何必这么好心。”
“这位公主既不得宠,也不领您的情,咱们何必管她呢。”
“公主为金枝玉叶,咱们是教坊娼家,她们轻贱咱们也是情理之中啊。”师莲央道,一双湖水般明澈的眼睛仍看着幢幢灯影间远去的少女,宛如白瓷的脸上欣然有笑意。
小丫鬟还欲抱怨,却被师莲央打断:“走吧,咱们也快要迟了。”
这厢,薛稚等人脚步如飞,朝那灯火通明的太极西堂行去。
青黛犹在数落木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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