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上一次来杨延家还是初中,那时候流行请同学去家里玩,杨延过生日就请了宁悦一个人去,杨延奶奶买了个奶油蛋糕,价格便宜,奶油也很腻,三个人凑合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杨延留着当了两天的早餐。后来宁悦过生日,也请了同学去家里,周老师精心布置了客厅,还订做了一个三层高的水果夹心蛋糕。那天人很多,大家忙着吃蛋糕聊天,宁悦就没来得及顾上杨延,等散场后她和妈妈一起收拾,才发现有一份蛋糕只吃了一口便被放在餐桌上没再动过。她知道那是杨延没吃完的,但却没有多想,只当不合他口味,后来杨延再也没邀请过她去他家里,也没再进过她家的门,宁悦才发觉不对,但等她明白为什么,已经是两年之后。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少年的自卑是不见天日的暗疮,他藏着掖着怕她看见,宁悦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只是从此,她也再没有提过要去杨延家。四五年的时间里,沅南如同蝉褪去了老旧的外壳,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宁悦家那个在当时豪华无比的蛋糕,也早已被各大蛋糕店淘汰,但杨延家却没有丝毫变化,红砖黑瓦,被邻居家衬托得像是危房。宁悦站在门口犹豫,她很诧异杨延居然会带她回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怎么办,怎么做才不会像以前一样伤到他的自尊心。杨延淡淡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去,“你去楼上坐会儿等我?我先洗个澡。”他态度自然语气随意,好像浑不在意,宁悦顿了一下,也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跟在他后面进去,“好。”楼上只有杨延的房间还算亮堂,宁悦没事干,比着高考志愿报考指南给杨延翻学校,他刚过一本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志愿挺不好报,报高了怕掉档,报低了又怕浪费。她把能上的军校都挑出来,折上角,挑到一半,陈予锦弹了个视频。宁悦诧异地看了下时间,这个点他不应该在睡觉?她把视频挂了,给他回电话。陈予锦拖起箱子走到安静点的地方才接通,他坐在箱子上,冷冷淡淡地问:“怎么不接视频?”他声音压着,透过听筒更加不对劲,甚至有点凶,宁悦手下翻了一页,边看边疑惑地问:“你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做噩梦了?”“嗯,做了噩梦。”陈予锦垂着眼皮,没什么起伏地说,“所以想给你打个视频。”宁悦笑了一声,“我现在在别人家里,不方便接视频,等会儿我回给你?”就这么会时间,都去家里了?陈予锦臭着脸,阴阳怪气地问:“哪个别人?”宁悦手指停在书页上,神情犹豫,她记得上次一起吃饭,陈予锦和杨延好像不大对付?她继续翻,老老实实地说:“杨延,我那个朋友,你还记得吗?”陈予锦心想他可太记得了,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旁边凑过来一个小孩,两人不小心对视上,小朋友便眼巴巴看着他,陈予锦扯了下嘴角,从兜里翻出一个小面包逗着他玩。宁悦连翻了十几页,终于无可奈何地轻声开口:“你做什么噩梦了?”陈予锦漫不经心地逗小孩,“梦到被偷家。”宁悦笑他:“这算什么噩梦?”“搬空了算不算?”他声音低沉。宁悦迟疑:“……算吧。”小孩的妈妈买完东西找来,见陈予锦一直看着他,忙不迭地道谢,看着母子俩离开,陈予锦妥协似地叹了口气,“逗你的,没做噩梦,就是这几天太忙了,想给你打个视频。”宁悦语气带笑,“你那边是不是天没亮?”陈予锦看了眼开车时间,含糊地“嗯”声带过,“你在杨延家干什么?”“他要报志愿,想让我帮忙参考一下。”“他有想读的学校吗?”“嗯,以前说是想念军校,我在帮他看,你觉得xxx大学怎么样?”陈予锦点开搜索引擎查,“这所学校重点培养的应该是海军?那以后就业估计大半年都飘在海上,他自己愿意吗?”宁悦顿了一下,“我没想那么远,海军得在海上待大半年?”“嗯,我爸有个朋友的儿子就是海军,他们的休息制度不一样。”陈予锦说,“你最好问问他以后的就业打算,想当空军?海军?还是警察?有了目标再去挑学校会更简单一些。”宁悦苦恼地按太阳穴,“听起来有点复杂,感觉我和他搞不定。”“就你俩决定?”陈予锦疑惑地问,“他父母不参与?”“他爸妈不在本地。”宁悦一笔带过,“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最好找杨延班主任参考一下,比较稳妥一点。”“我们?”陈予锦轻声哼哼,他尾音上扬,暗戳戳地滋出点不满。宁悦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陈予锦,你……”在吃醋?“我什么?”陈予锦语气冷淡。“你真厉害。”宁悦果断先哄他,“考虑得真周到,我替杨延谢谢你。”陈予锦想说你是杨延谁啊,替他谢谢我?他拿腔作调地哼,懒得呛她。“你继续看吧,拿不准可以给我发消息,也可以去问问他班主任。”列车已经开始检票,陈予锦怕宁悦听到声音,一直都没动,但眼看时间快到,他得去进站了。“你要再睡会儿吗?”“嗯。”宁悦拿着手机,磨磨蹭蹭地不想挂,杨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他没听到什么,但对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莫名有种直觉。他垂下眼,不急不缓地来了句,“宁悦,我洗完了。”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那边的人听见。宁悦回头看,杨延穿着一件灰色背心,虬结的手臂肌肉露在外面,野性又粗犷,攻击力十足。宁悦和他对视,直到杨延淡淡地别开头。“挂了,你好好休息。”宁悦挂断电话。陈予锦阴下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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