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她怒道:“混账小子!”
李云昭只觉气往上冲,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当面对她说这种话。幻音坊的姑娘们敬爱她,王兄和阿姐疼爱她,情郎恋慕她,从来不敢用污言秽语脏了她耳朵。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李星云,是她应当尽心辅佐的未来天子。她按捺下怒火,和颜悦色道:“殿下说笑了。”
李星云也明白他俩面服心不服,笑道:“好啦,我们说话也够久了,我师妹她们都要等急了。”
三人出来后只见倾国倾城早等得不耐烦,呼呼大睡了。张子凡见义父出来了忙上前来,李嗣源蔼声道:“凡儿,从今往后你代表义父和通文馆,用心辅佐李公子,知道了么?”
张子凡行礼低头道:“孩儿遵命。”
李嗣源挨近压低嗓音叮嘱他:“要争取他来通文馆,不要让他被幻音坊的女人迷住,起码不能去幻音坊。”
“孩儿明白。”张子凡有些羞涩地拉过陆林轩,向义父介绍道:“义父,这是林轩。”
李嗣源刚在李星云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恨屋及乌,怎么会给李星云的师妹好脸色看,冷哼一声不去理二人,反倒和醒来的倾国、倾城客套了几句。
李云昭瞧着有趣,瑶姬走近低声道:“倾国、倾城应当就是契丹的公主,耶律阿保机的妹妹。毕竟她俩的形貌还是……比较显眼,和传闻中吻合。”李云昭心中恍然,怪不得李嗣源对她俩这么客气呢。
妙成天和玄净天迎上两步,期待地看向她们。李云昭别过眼去,吩咐道:“你二人代表岐国和幻音坊留在此处,为李公子排忧解难罢。”
二女心中失落,但还是遵命称是。李云昭朝瑶姬一颔首:“咱们走罢。”
两人骑马走出十余里,李云昭方问:“阿姐,你觉得这李星云如何?”说是密谈,但那房间距大堂不过十余步,以阿姐的功力就算闭上门也拦不住她的耳朵。
“哼,依我来看,在李星云眼里,找玄冥教、找朱温报仇的心,可比光复李唐迫切许多呢!无知小儿!他岂不知他想报复的那人已是皇帝之身,私仇国恨已不可分割?朱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对比李儇和李晔这俩无能之辈……天下百姓说不定更愿意让朱温当皇帝呢!”
李云昭头一次听她说话这般尖锐无情,被调戏后不悦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些,提醒道:“阿姐……给两位先帝留点情面罢。”
瑶姬不高兴道:“怕什么?就算这俩人活生生站我面前,我也这么说。只是,昭昭……”她语调转柔,“?臣诸侯者王,友诸侯者霸。你难道便不想有朝一日,不必跪拜任何人?不必对谁低声下气?”
也许她们相识七载,等的就是这一问。
李云昭定定望向她眼底,这才发觉她的眼睛像是冰清霜花,深潭寒月,不可捉摸,讳莫如深。李云昭开口,内容却风马牛不相及:“阿姐,你说太宗皇帝没有吃袁天罡的丹药,那颗丹药最后被谁吃了呢?”
瑶姬慢慢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更为精致的本来相貌,温柔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我本来确实不该站在你面前……我是太宗皇帝和文德皇后的最幼女,生于贞观八年,‘死’于贞观二十年,封号晋阳。”瑶姬,不,李明达抬起手臂,一只鹞鹰停在她臂上,她解下鹞鹰颈下竹筒,取出里面卷起的信,看完后随手回复了一个“甚好”。
李云昭迟疑地看向她堪称无暇的美貌:“可你的样子不像你说的那样,会变得丑陋可怖……”
李明达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药王孙思邈听说袁天罡炼出这等神奇药物,向我阿耶讨去研究了,可是还没等他研究大成,我就病得快死了……阿耶还有哥哥姐姐们哭得好伤心……我以为自己不怕的,可我到底是个懦弱的孩子……阿耶问我愿不愿意活下去,活得比所有人都长,但样子会变得丑丑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我明白,我想活的。吃下那颗丹药以后,我的相貌没有变,可变得很想睡觉……我重新躺下去,再次醒来就是天宝十五年,那是什么时候,你也是知道的。”
天宝十五年,反贼安禄山攻克长安,玄宗李隆基仓皇逃命,跑路前还不忘把她埋在昭陵,以免受辱。她几乎窒息,惊惧之下,一掌震破棺盖,终于在父亲的陵寝中醒来。
她抹了抹不知何时滴落的眼泪,笑道:“怎么净说我自己的事情了。”她坐在马上一勒缰绳,欠身道:“岐王若有心经略四方,晋阳愿为天下谋,亦为……帝者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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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公主生卒年岁不详,但应为太宗与文德皇后第三女,最幼女是新城公主。这里为了能圆上贞观二十年袁天罡炼成丹药的剧情,所以设定她是最幼女。晋阳即太原,李唐龙兴之地,也是晋国的国都,所以除了女帝,她最看好世子,世子和女帝在一起她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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