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周天清脸色一变惊叫:「父皇!」
只见周允原本殷红的眼眶瞪大着,从中流出活生生的血泪来,可从来养尊处优的帝王却不觉疼痛似的,只是一瞬不眨望着自己的儿子,周天恩被周天清一叫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看向周允,饶是周天恩一向冷静也不自觉心中微跳,面色一白,他喉间发紧,厉声朝外守候的李虞道:「还不快传太医!」
「不必了。」周允似是回过神,伸手拭去脸上分不清是血痕或是泪痕,淡淡制止要匆匆前去宣太医的李虞令周天恩和周天清皆是愣住,只听见周允用心神激盪下疲惫至极的声音缓声说道:「去吧。你们想去便去吧。只是宫门之外,我便护不住你们。」
这一刻,周天恩和周天清看着明显疲惫的周允,两人心中没有丝毫目的成功的喜悦,甚至也忘了在心中嘲讽过去「在宫门之内也护不住他们」的事实,只是呆愣着。
懵懂间,周允竟有间暇意志去想-世间父子都是什么样子?大概是一个想护着,一位只想走罢了。贩夫走卒是,王宫贵族亦是。
*
养心殿外,周天恩与周天清并肩而立,两人任由寒风拂过,良久未语,一动不动。
「皇兄,父皇他」周天清迟疑一会儿,打破沉默,周天恩似惊醒似的恍过神,随意伸手招来一名太监:「请方太医过来替父皇看诊。」
「喳。」太监领命而去后,周天恩和周天清又不约而同回头望一眼已然闭门的养心殿,脑中闪过同一道面目惊悚的泪痕,各自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有些人,有些事,即便事过境迁,却仍刻在心间。
不是不想忘,是忘不了。
天地之大,竟容不下我这小小的怨愤吗?
心思微乱,两人肩并肩默默离开养心殿,周天恩随意问:「三弟,你竟也要去峰城?」
「恩,我去见母妃的故人。」周天清回过神,明白周天恩只是想要转移话题便也随口回应,周天恩有些讶然,没料到周天清如此诚实,他原本以为对方会说一些类似在周允面前所言的那些大义凛然的理由,查觉到皇兄的惊讶,周天清无奈耸肩:「我说过,在皇兄顺利达成所愿之后,我便会隐居山林,如今诸事底定,见母妃的故人便能助我达成所愿。」
「哪位故人?」周天恩頷首,没有细问周天清的计画,只因相信他有自己的方法,也相信如果需要自己的帮忙他会自己开口,倒是对他提及的「故人」有些兴趣。
「我母妃的师兄,是位云游天下的江湖侠士。」周天清微扬嘴角,回想起一封封从峰城而来的信,不自觉对他產生各种想像,或许是位鬓如霜的慈祥老翁,或许是位满口鬍子、不拘小节的江湖好汉,或是位温文儒雅的书生?
闻言周天恩忍不住笑,脑袋一转打趣道:「江湖侠士?若你要让江湖侠士闯入宫中把你救走跟皇兄说一声,我先把巡防图告诉你。」
「」周天清略微无言,随后一本正经道谢:「那就先多谢皇兄了。」
「不用谢,出征在即,出城之前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周天恩似笑非笑望向周天清,后者只觉对方的笑容有些诡异,闪过危险的预感,但只能硬着头皮问:「何事?」
待周天恩说完,周天清脸色忽轻忽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双颊染上一层薄红:「这」
「你也知道,这事我做不太方便,只能交给值得信任的皇弟你,就是委屈皇弟损些薄名了。」周天恩一脸正经,周天清眼角不自觉微抽,勉为其难点头:「我倒不在乎那点名声好吧!」
「十日之后,等三弟的好消息。」周天恩扬起嘴角,接着收起笑脸郑重其事的交代几句,此时的周天清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
夜里,椒房殿内,用膳后周允与夏凊散了随行的宫女太监在庭院里散步,没有间杂人等,两人也无话,只是自顾自走着,周允明显心事重重的神情和沉重的脚步令夏凊心中一叹,她对今日朝堂上太子与三皇子请战之事有所耳闻,不过后宫妃嬪不得妄议朝政,因此夏凊只作不知地陪周允走着。
「凊儿,你听说了吧?」周允忽地停下脚步,回头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夏凊看,后者平静回问:「皇上的意思是?」
「你知道的,你这么聪明,岂会不知。」打机锋似的,周允似是而非地肯定道,夏凊镇定摇头:「皇上还是明言吧。我不知。」
周允的目光定在夏凊身上,她一直都是如此,恪守后宫条律,哪怕一点把柄也不愿意留下,即使是十多年前宠冠后宫之时,她的神态、规矩都没有超出过妃嬪的「能为」的范围,但她从来一点都不古板,比如现在说出口的话吧,她不说「臣妾不知」,却说「我不知」,宫中规矩繁多,可妃嬪私下说「我」并不稀奇,也不会落人口舌。
她就是这样的女子。从前的夏凊也从未因为自己去找别的妃嬪捻酸吃醋,或说任何不得体的话,一直以来,她嫻静、优雅,却不似大家闺秀装出来的那种温柔写意,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华与意气。
「恩儿何故要请战出征?」周允轻叹一口气,知道夏凊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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