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猛然一震,他的双颊顿时因为羞愤而被血色充满,不禁厉声说道:“你耍我!”
“不是我耍你,是你这么多年狂妄无耻,脑子已经坏了。我父亲早已去世,就算是有那一截钢线,要拿它寻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便是没有它,我要查那凶手,也自可以从当年的主和派、西戎奸细以及其他从此战中获利的人身上下手,或许慢点,但十五年等得,这点时间也就没什么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是把这些人都一一除掉,又能多花多少功夫?你傅家覆灭,也不过才半年吧。”
傅英心中生出寒意,又是惊骇,又是焦急:“你真是疯了……”
“我疯,也是拜你当初一番好谋略所赐啊。”
应翩翩很是感慨的样子,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傅叔叔有朝一日会为了活命来如此卑微地恳求我。原先我还觉得你虽然卑鄙狠毒,但好歹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为了活命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原来你也会怕啊。”
傅英猛然咆哮起来:“小畜生,你闭嘴!”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几乎如同某种野兽,在狭小的牢房中不断回荡。
应翩翩眉梢都没动一下,倒是池簌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护在了应翩翩的身边,神情担心。
应翩翩神情颇为微妙地笑了笑:“我没事,是傅叔叔害怕了。”
池簌松了口气,轻揽了下应翩翩的肩膀,道:“那就好。”
傅英看着池簌,一时恍惚。这位武安公虽然只有爵位,没有实职,但他在七合教中的重要地位以及登峰造极的武功令很多人都想要结交,池簌却一概不理。
傅英也曾尝试着想要与他结交,化解池簌与傅家因为安国公夫人造成的仇怨,发现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并且对他厌恶甚深之后,傅英又几次试图挑拨应翩翩和池簌之间的关系,可是都没有成功。
这个人跟他接触过的每个人都不同,他的心中好像没有名利,没有权势,也没有亲疏好恶,只能容得下应翩翩。
此时这两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给他的感觉无比诡异,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命运绝不该如此发展,但不知道何处被人轻轻一拨,所有的一切全盘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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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翩翩欣赏够了傅英的狼狈和恐惧,终究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我也并没有打算要杀你。”
傅英猛然抬起头来。
应翩翩及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惊喜,不禁笑了笑,慢慢地说道:“其实有的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最可怕的事不是死亡,永远在这个世上消失,而是活着,却一点点地发现,自己竟不是自己了,经历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是你内心深处最抗拒、最害怕的。”
随着应翩翩的话,傅英突然感觉到那种针刺一样的疼痛再次出现在了脑海中。
这次,他没有再因为疼痛而惨叫,可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不,不要再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应玦,你到底是什么人……住手,啊!!!”
他再一次被扯进了那些如同真实人生中的噩梦中,体验着一次次的羞辱、挫败和死亡。
朦胧恍惚之中,唯一对现实的感受,就是应翩翩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俯身低如耳语般的声音:“我不是人,我是……从地府中爬上来的恶鬼,来找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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