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道禅房的大门,将里面神色复杂的宾客们都显露出来。
他们对上傅英的目光,一个个神色又是尴尬,又是愕然。
这种事情,就算是再多的人转述,也没有亲耳听来的冲击力更大,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傅英竟然会有如此阴狠沉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提到“应玦”两个字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怜惜、慈爱,冰冷的话语中,只有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无情。
原来一切都是他所设计,方才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为了在亲手将对方送入深渊之前榨干应翩翩身上最后一丝的利用价值,借他来洗白傅家的名声。
而因为他从小看着应翩翩长大,深知道对方的喜好与软肋,所以故意将杜家兄妹送到了应翩翩身边,百般算计,不光要让应翩翩背上“惹怒佛祖”的不祥名声,更加连带着将佛诞日彻底搞砸,让应定斌一并获罪,实在是好生歹毒的心肠!
亏得之前杜晓晨所说的那些话传遍京城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因此对傅英心生同情,埋怨应翩翩凉薄,如此看来,他从小被傅英“照顾”良多,不知道是吃了多少暗亏,如今才会将心肠狠起来。
那杜晓晨讲的事情多半正是傅英编好了教给他的,只能说应翩翩摊上这样一位叔父,实在是太倒霉了。
傅英接触到众人的目光,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如坠冰窟。
他不禁退后两步,勉强道:“各位,我……我方才……”
怎么办,这还能如何辩解?!方才那些话都是他亲口所说啊!
“傅英啊傅英,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卑鄙歹毒的人!”
沉默之中,应定斌猛然站起身来,怒斥道:“你若是对我有何不满,大可以冲着老子来,玩阴的还是硬碰硬,我应定斌奉陪到底!你害我儿子做什么?”
“他从小到大把你当成亲叔叔一般孝敬,难道就因为看不上你家那个小畜生,不能让你继续扒着应钧吃绝户,就要让你这般毁他害他?也亏得你每日装模作样,把多少人蒙骗戏耍的团团转,呸,你也算个人!”
眼看应定斌气的几乎要上去跟傅英动手,应翩翩将他一把拉住,道:“爹!”
应定斌道:“阿玦,你看爹给你出气去!以后再不叫他欺负你了!”
应翩翩苦笑着轻声道:“算了,爹,这么多人看着,闹下去谁脸上都不好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傅英算计我谋害我,但他毕竟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曾经为他收敛尸骨,千里相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既然您的过失已经得到了澄清,就不要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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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定斌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这孩子——”
应翩翩道:“爹,我知道您心里有气,说来说去,您都是受了我的牵累,是儿子对不住您,回去再和爹好好赔礼。”
听他这样说,应定斌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还说得出其他的话来?
应翩翩又冲着众人拱了拱手,一脸的意兴阑珊,黯然道:“方才也连累诸位差点遇险,如今不得不困守此处,全都因我之过。应玦在此向诸位赔罪,还请见谅。我身子不适,便先告辞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幽幽一声长叹,与傅英擦肩而过,径直向着外面走去,背影消瘦孤独,仿佛带着无限的悲凉和伤痛,令人不禁心生恻然。
以往他神采飞扬,咄咄逼人,是一种风姿,而此刻神色黯淡,却仿佛又让那副完美绝伦的容貌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忧郁魔力。
有些女眷较为心软,想一想应翩翩的遭遇和心情,甚至几乎心疼地落下泪来,目送着应翩翩离开。
池簌站起身来,一句话没说,随后追了出去。
应翩翩人离开后,场面却更为尴尬,傅英浑身僵冷,猛然意识到,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应翩翩设计好的!
从一开始,自己只怕就中了他的谋算!
之前这小子对付自己的时候可不见半点敬重心软,这个时候反倒装起可怜来了,他哪里是真的伤心,分明是拿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众人原本还没来得及多想,应翩翩却抢先赔罪。这看似仿佛代替傅英承担罪责,实际是在提醒他们,傅英今天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害他,但弄松房梁的举动,是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危境,如果这座寺庙因此坍塌,如果佛像砸到了谁……
他分明是没把大家的命放在心上,甚至还很有可能盼着谁出点什么意外,让应家的罪名更大!
如此歹毒阴狠的人,连从小看到大的侄子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别人的命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他在报复,堂而皇之地将傅英使用过的手段,照原样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傅英本就受了伤,他以为这伤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回报,却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报偿,一时只觉喉头甜腥,双眼一黑,竟然当场昏厥了过去。
傅英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宣平侯府中自己的床上,他双眼瞪着床帐,直挺挺地躺了一会,想起先前的事,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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