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名老者,应翩翩的脑海中也不禁闪过了一些画面。那是他五岁那年因为兵祸从边关千里迢迢逃回京城的路上亲眼所见。
那时,惊慌的难民们要躲避敌军的屠杀和野兽的袭击,还要想尽办法寻找食物,很多人都死在了半路上,还有很多人到了京城却又被无情的驱逐。
如果不是应定斌捡到了他,或许应翩翩也是同样的命运。
当时他觉得很苦。
那种痛苦、怨愤的感觉,后来也无数次地出现在过他的生命中,让他满腔怨愤,想要报复、掀翻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他最大却又难以实现的心愿,是当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带着父亲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过着最平凡普通的生活。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所以希望能够在死前安排好一切,铲除敌人,保护身边在意的亲友,以及,拒绝池簌。
在此之前,应翩翩没有想过,普通人平凡的生活,其实并不是游山玩水,安逸闲适,与世无争,而是辛苦的劳作,无常的命运,受到压迫摆布的无奈,无力反抗的悲愤……
前年关中旱,闾井多死饥。去岁东郡水,生民为流尸……1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近日不能忘……2
他也是自幼饱读圣贤书,希望能够以身许国,建功立业,成为栋梁之材,只可惜,命运这面棋盘,从来都是纵横交错,千羁万绊。
每一颗想要移动的棋子都被那无形的方格牢牢束缚着,奋力挣扎的久了,便不由得忘记了究竟为何而挣扎。
在这一刻,应翩翩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冲动,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一点事情,这样,也算是为自己证明一下,这个世上,还是有光明存在的吧。
即使他得不到,总有人能够拥有。
应翩翩弯下腰来,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没再说话,缓步离开。
池簌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没有忽略应翩翩脸上一瞬间的惊愕和悲悯。
两人并肩走了片刻,他说道:“我之所以带你来这一处的荒山,是因为仔细观察过,知道这处村子夹在两山之间,地势低洼,灾情应该最为严重。”
应翩翩道:“所以?”
池簌笑了笑:“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情况。咱们先帮一帮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吧,给他们分一些粮食,好歹多活下来几个是几个。”
池簌说到了点子上,应翩翩心里正是在盘算这件事。
虽然目前还没有除掉魏光义,并不是分粮的好时机,可百姓们不能等。
如同刚才那位老人,吃了死人的骨头,恐怕饿不死了就会被毒死。应翩翩没有劝说,是因为他心里明白,人家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晚一天得到粮食,就会多饿死几个人。
他听池簌说了,便道:“目前能快速弄来粮食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金玉流那几艘船,只是这里跟那边的距离太远了,又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马车太显眼,不好办。万一打草惊蛇,只怕魏光义那边会不择手段的反击。”
池簌道:“我可以找几名七合教的高手,一起将粮食背过来,大不了将买粮的钱给他放在船上。”
应翩翩道:“这……能行吗?太费人了吧?”
池簌道:“没事,你放心吧,可以办。”
应翩翩事事殚精竭虑,很少“放心”,也很少听人对他这样说,不禁凝眸看了池簌一眼,片刻后,说道:“有劳。”
池簌道:“不劳。我这可是偷粮食,若没有应大人兜底,小人万不敢如此,便仰仗大人庇佑了。”
他为了让应翩翩展颜,故意装腔作势,说到这里,还一本正经地拱手一揖,应翩翩明知道池簌是逗他,还是不禁露出些许笑意,说道:“那是自然。”
他一顿,又道:“你也放心。”
池簌露出些笑意,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安排。”
风吹乌臼树
两人商议妥当之后,池簌便留在原地暂时处理这件事,应翩翩先行一步回了郡守府。
由于时候尚早,一时没人注意到他们曾经出去过,很快,中午安排的宴席时间就到了,应翩翩早早到场。
这回他没穿官服,而是换了一件较为寻常的白衣。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穿白衣,求的就是那份俊逸翩然,但有时却未免失之寡淡,二者难以两全其美。
但偏生这衣服穿在应翩翩的身上时,却显出一种夺人心魄的光彩来,宛若妖娆月色,清皎明洁,又滟滟流光,顿时将满座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在魏光义的刻意宣扬之下,应翩翩昨天的事迹几乎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令人大为惊骇。
于是提起这次新来的钦差,即使连没见过他的人都要摇摇头,说是应玦此人年少轻狂,蛮横跋扈,恐怕是仗着养父的权势才成为了钦差,实际不堪大用,这回来到衡安郡,只怕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可此时看到他真人站在这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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