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刚刚看的那副画像,是鱼池从启月山找出来的,同道一仙宗的全景图、仙宫建筑图纸一起给他送过来的,说是当年仙宗宗主留下来的旧物。
究竟是怎么得来的没跟他说。
顾砚却在那些画上,相当频繁的看到个独特的“墨”字标记,那副仙宗宗主少年时期的画像上也有。不知道那个“墨”字,是不是越墨道尊,如果是的话,那越墨道尊和道一仙宗、以及仙宗宗主究竟是何关系,为何会如此亲近——那副画像中传递出来的温柔和珍惜,甚至不用完全打开就扑面而来,几乎是不带丝毫遮掩的直接。
如果画那副画的人真是越墨道尊……
两人为何会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直至道一仙宗面临灭顶之灾时,宗主在战火纷飞之中,往麓山连传了八十多道求救讯息,却得不到道尊的任何回应呢。那位仙宗宗主在临死之前……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复杂情绪,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流血无数的门人弟子,满目疮痍、遍地焦黑的宗门,含恨而终、缓缓闭上眼睛的。
光是想想,都沉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自然也就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也就不睡了。
将那颗悬在头顶的夜明珠取下来拿着,顺着崖边开凿出来的石梯往走,相隔不远就是那个亲手开凿出来的湖泊。中心位置的泉眼被他用白色石头围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水流,细碎的涟漪水纹慢慢往外荡漾,将漂浮在清澈水面上的紫玉小花往外挤。
整个湖泊外围,开满了细致可爱的清屏花。
都是从楚月凝送他的那朵诞生出来的。
映着头顶皎白银月,伴着泉眼咕嘟、咕嘟的响着,最是能让人感觉到心情平静、杂绪全消。顾砚趁着夜明珠的光辉,在湖泊边上稍微坐了会,伸手戳了戳那些簇拥着,开得正盛的紫色雅致小花。
暗道也不知道楚月凝此时在干嘛。
说不定,也同他一样睡不着,在看月亮呢。
进夜已过半,楚月凝刚从炼器坊内出来。
青雀在门口等着,“月凝少爷,夫人请。”
楚月凝略点头,轻声道,“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去见姑姑。”他刚从炼器坊出来,满脸火气,浑身黑灰,直接过去见长辈,着实有些不雅观。
青雀得了回话,自去禀报楚夫人。
两人敞着精巧门窗,迎着窗外暖风拂过、在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柔缓水纹说了会话。
楚月凝就换好衣服过来了,“姑姑。”
楚夫人指了指身侧的竹椅,“坐。”
见他向来沉静稳重的眉眼间透着些微喜色,略有些诧异,“这是遇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了,自从你陪我来溧洋,可好久都没看到你这么高兴过了,害得我只觉得自己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棒,生怕你跟砚儿都因为被迫分隔两地这事怨我呢。”
楚月凝低声道,“不会。”
青雀在旁边打趣,“夫人真会说笑。”
“今儿晌午夫人还跟我说,顾少爷送来的胧月杉正好入药,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才得的,让我记得精心给顾少爷备两样好礼,让您顺带给他捎带过去呢!”说着当真拎出来两个盒子给楚月凝看,都是他们溧洋这边的特产。
一匹莹光流转、质地细腻的银纱,名为“天香缎”,又有小鲛纱的别称,原就是仿着鲛纱织造出来的。虽不具有鲛人纱水火不侵的特质,但不论材质细密柔软、轻薄好看都与鲛纱相差无几,最特别之处,是这种纱是由身具异香的幽香蚕吐丝织就,自带股独特异香不说。
贴身穿得久了,还能养肤淡疤。
价格并不比鲛纱便宜多少。
另外个盒子里装着上好的砚台和墨。
还有两本她自己收藏的大家字帖墨宝,楚夫人掩唇笑着,“砚儿的那笔字呀,倒是也不难看,就是……估摸着幼时尽顾着去练剑去了,拿笔就跟拿剑似的,写出来的字太沉太重,我瞧着怎么看都杀气腾腾的、锋芒毕露,你让他得空多练练。”
楚月凝摇头,“我觉得挺好的。”
他就喜欢这样子的顾砚。
不论阿砚的字是锋芒毕露也好,是韬光养晦的沉静也罢,总归他都是喜欢的。
楚夫人叹道,“那也行,你喜欢就好。”
转身吩咐青雀将砚台笔墨换了。
青雀便问换成什么?
楚夫人瞧了眼楚月凝,眼中露出两分促狭的消息,勾勾手指示意青雀靠拢些,拿手掌挡住半边脸颊,用唇语跟青雀喃道,“你把红荔平日里看得那些画本子,选两本辞藻华丽、香艳露骨的出来,夹在些描写山川风景的闲书里头,就说我亲自选的,送过去给他闲暇时分拿来解闷儿。”
青雀瞪大了眼睛,“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砚儿跟月凝好了也得有好几年了,换做凡人夫妻,孩子都得有四五岁了!他们倒好,居然还停留在拉拉手就脸红心跳的阶段!
他们不急、我这个当姑姑的都着急了,虽说对咱们而言十年不过一瞬,但也容不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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