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紫苏缓缓抬头,对上兰烛充满希冀和同情的眼神,她不忍面对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前途无量的姑娘,告诉她自己早已经失去了生存和战斗的能力,她早已经变成了攀附而生的菟丝花,只得打了个比方,缓缓说道“阿烛,傀儡,是没有灵魂的,离开操纵者,她立刻就会化为灰烬。”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但终生都要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会有遗憾的。”(1)
乌紫苏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小猴子从小长大的家园。我对他没有任何的付出,也没有做到任何关于母亲的义务,她现在仅有的这个愿望,我一定要保住了。”
这件事情谈何容易呢?兰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她没能把这样丧气的话说出来,她能感同身受乌紫苏的状态,她衣食无忧、生活无虞,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人。人们因为忌惮、因为害怕、因为谄媚,而尊重她,但却没有人因为她是乌紫苏而在意她的感受。
兰烛知道,她没了江昱成,也是一样的处境。
想到这儿,她忽然抱着点希望的开了口,“或许……或许我可以去求求二爷……”
乌紫苏拉着兰烛的手,听到她说这话,不自觉地握紧了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阿烛,听我的,不要。”“为什么”兰烛反问。
乌紫苏把眼神从兰烛面前移开,背过身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
兰烛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很直接的告诉她,江昱成不可能因为乌紫苏的事情,为了兰烛的求情,保住小猴子的房子。
对他来说,有价值的,能衡量的,绝对不是人的七情六欲。
即便如此,兰烛心里的那点苗头却在疯长。
边城出了事后,江昱成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两人跟从前一样,对坐着吃饭,江昱成从手边的礼盒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交给兰烛。兰烛打开,里头是块质地均匀,透着淡淡微紫粉色的成玉,瞧着品相上好
“听林伯说你前段时间迷上了倒腾玉雕刻,给你带了块练手。”
倒腾玉雕是兰烛想出来遮盖自己前段时间行为的,兰烛有些心虚,她没伸手,只是说到∶“这么好的玉,拿来给我练手,太可惜了。”
江昱成淡淡地说“不可惜,时间是要花在对的人和事上的,如果你觉得演出无聊,可以暂停,也可以转移兴趣,但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情上,这就有些浪费了。”
兰烛心里顿时泛起涟漪。
兰烛知道江昱成在点她,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哪件事不是在江昱成眼皮子底下的,她想瞒,也瞒不住。
兰烛把那玉石盖子合上,坐的毕恭毕敬,她微微抬起下颚,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到,“二爷,我想求你……”
江昱成停下筷子,拿了块段黄色的手帕,出声打断她,“别是为了那个男人。”
兰烛头脑一瞬间短路,明白他说的是白兖之后,连忙摇头∶“不是,我和他没见过几面…”江昱成起身,打断她的解释,用疏远的眼神看着她∶“我对你和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兰烛看到他的眼神,一时噤声,后脊椎层层发凉,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后槽牙一咬,再度抬头,问道“规划图里,必须得包括小猴子的家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改了规划图,留给他们一丝空间”
江昱成背过身去,声音里的愠气很明显逐渐升腾,他轻笑一声∶“改了规划图?兰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吧”
“那项目不是江家说了算的,它背后牵扯的是半个槐京城的京圈的利益,是谁让你到我这儿为这事出头的是那个过气的女演员
“不是。”兰烛连忙否认,“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说的。”
她说是她自己要说的。
她明明就去了边城,甩开他的人,见了一些对她来说没有必要见的人,明明驻足看过另一个男人在灯光下作画,在霜雪漫天的日子里踏进过他的屋子,流连过他画里的自由和不羁,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他倒是想问一问她,到底谁跟她是一路人,她从来不过问他在商场上的决断,如今又是为了谁有求于他。
“你自己要说的”江昱成转过身来,淡漠地看着她,声音冷峻“阿烛,两年多了,你还没有学会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吗我和你是一体,一体的荣,一体的损,你为了他们,让我难做。”
他临窗而站,冰雪在慢慢消融,窗外的枯木在吐新芽,而兰烛,满脑子想的是,关于摆正她的位置的这件事。
她的位置在哪儿。
乌紫苏说的是对的,不要选择幻想自己撼动他的决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打实的交换比推心置腹的诚挚来得更诱人一些。
兰烛对着那玛瑙珠帘怔怔地发呆,忽然就想起她第一天来槐京城的时候,她就跪在那帘子外头,声音发抖地唱着白蛇。或许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或许一开始兰志国带她来戏楼胡同,就是一个永久的错误。
这个错误让她,永远不懂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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