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看她。
她把罐子从地上拿起来,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妈妈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糖藕了,你小时候喜欢吃,可是这东西太甜太腻,吃了多影响你上台演出啊,现在好了,我女儿出息了,是角了,现在可以吃了,不过你要吃少一些,可不能跟个小馋猫一样,接下去,还有演出呢。”
兰烛望着那用真空包装包的严严实实地,完好无损地放在盒子里的糖藕,那完整程度,不输给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为远行的儿女准备的。
兰庭雅在昏暗的灯光下,弯着脊背,身子弓在一起,双手握紧,费力地扯着包装袋,额间的碎发随着她的每一次用力从耳边掉下来。
兰烛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我来吧。”
她准确找到包装袋的缺口,轻轻一扯,那袋子就开了。
兰庭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双筷子,递给她,“试试。”兰烛没接筷子,上半身僵硬在那里。
“吃啊,你最爱吃的,妈妈特地采了径山寺后的桂花酿的,浸在蜂蜜里,再选了当季最嫩的藕,最糯口的糯米,一定不比外面买的差。
兰庭雅夹了一块,递过来。
兰烛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迟疑地看了一眼兰庭雅,而后,又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再后退,最后夹了一口入口————糖藕咸的发苦,她应该是把盐当做糖了。
“好吃吧”
兰烛点点头,回忆被这苦涩的味道唤醒。
兰烛儿时生过一场大病,发着烧的她不敢跟母亲说,硬着头皮吊嗓、踢腿、倒立,直到体力不支坚持不下去,拼命灌水的过程中,嘴巴里特别想念那桂花糖藕的味道。
兰庭雅做的桂花糖藕一绝,一开罐,邻里朋友都要来讨要一份。
兰烛也爱吃,但是兰庭雅看她看的很严格,不让她吃吗,说是甜食太腻,对嗓子不好。
她搬来板凳,垫着脚尖,偷偷地打开橱柜的门,小心翼翼地挑了最小的一片,关好门,溜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桂花糖藕上晶莹的糖渍美的像是要掉落在海里的日落火,舌尖那被病痛掩盖的味觉顿时被唤醒。
她充满希冀的入口品尝,却只有发苦的咸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兰庭雅推门进来,气势汹汹,“我就知道你偷懒不练习跑进来偷糖藕吃,我故意把糖换了,换成盐给你长个记性,你吃啊,你吃啊。
兰烛觉得嗓子难受死了,她摊开手,“妈,我好难受,我想喝水。”
喝什么水,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我跟你多少次了对嗓子不好对嗓子不好,你不听啊,现在让你吃,你吃个够。’
····
从那以后,兰烛很少再吃糖藕了。
即便再想吃,一想到那咸的发苦的发烧的夜,就再也不想了。
兰庭雅在医院住了三年,错过了她人生最重要的三年,却没忘记她爱吃桂花糖藕,同时,也控制不住地没忘记在桂花糖藕里放盐。
…
“我就说,我们家阿烛最喜欢吃了,从小就喜欢吃。哎,你跟妈说说,站在台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那感觉是不是特别好,你记得那白蛇见断桥的时候怎么唱来着吗”
见兰烛无动于衷,兰庭雅举起花指手,脚尖一掂,往前几步,脸上顿时换了另一种表情∶如今桥未曾断,素贞我————却已柔肠寸断了啊————&039;&039;
兰庭雅一开嗓,浑身的尘土气顿时消散,那灯光下微微佝偻的声音,顿时有了精气神,微光之中,她的云手翻转,她的眉眼不再倦怠,眼神里的柔光似春水,涤荡着岸边的弱柳。
她一个人,在那破旧的小宾馆里,愣是把《断桥》这场戏唱完了。
在这场戏中的白蛇唱词中,起初的恨和悔化成不舍和眷恋,恨不能不爱,恨不能薄情,一切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白蛇最后还是原谅了许仙的背叛。
初次听她唱,只觉得她严厉又苛责;如今再听,曾经锋利的人此刻却又发梢斑白,身形微偻。
兰烛觉得眼睛酸胀,眼前的景色被蒙上一层雾气,灯火开始变得跳跃,甚至开始忽明忽灭。
她忙擦了眼泪,到外头,拨通电话。
“喂,您好,是康宁医院吗?’
火
槐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雨。
那雨声淅淅沥沥,来的匆忙又无用,落在古树上催不开花,落于鱼塘中融为鱼水,落在无眠之人苍白的梦里也带不来一夜安眠。
直置清晨,江昱成打开门,却在雨中看到了撑着伞站在他门口的兰烛。
她衣着单薄,九分裤未完全遮住小腿,脚踝上还有因为那天比赛落下的微微红肿,漫进他梦里的雨水也同样浸透她白灰色的板鞋。
她像是一朵盛开在雨帘中的莲花,唯有那么一朵,在天青色的晨间屹然绽放,刺破冷色调的青砖地板。
那副狼狈的样子却意外的不染尘色。
见到他,她抬头,透过雨帘∶“江二爷,你曾经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兰烛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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