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等谢然再进了屋, 林枫嘴上没好话,脸上没好眼色,却是转身给他把酒烫上了。
谢然拉开椅子, 大大方方地厚着脸皮贴着林枫坐下了。
谢然在工人眼里, 是个严厉的铁腕, 冰冷的石雕。
不管三化的, 还是林达的,听见一个谢字,都是浑身汗毛孔紧缩。
尤其在三化, 背地里, 大家管他叫“横行蟹”,明明把三化整顿的跻身全国十大工厂, 可工人们背后还真没有感激他的。当然, 明面上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能躲多远躲多远。
所以,谢然除了大庆一帮兄弟, 在工作上真没什么朋友。是个高高在上被孤立的谢主任。
但在林枫这里, 他是舒服的,是放松的。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愿意往林家跑。
从初一忙到十五,整个婚礼的操办,谢然比林枫这个当事人还要上心。
就连一件红色嫁衣, 谢然也盯着冷诺试了又试, 盯着林枫改了又改。
平日里只看数字最信奉科学的谢然, 这次为了图个吉利, 愣是盯着冷诺不让她在林枫面前试穿嫁衣。
其实, 即便是正月里头,白天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待在工地里, 到了晚上才能碰个头。
这一忙起来,转眼已经正月十五了。林家婚礼的日子。
天不亮,冷诺已经被四五个婆娘簇拥着,在里间上新娘妆了。谢然还是不罢休,“林枫,再把后领的盘扣紧一紧,这样新娘子看着更矜持些。再把扣眼儿松一松。”
“一边去,都这个时候了,不改了。改了十几次了,领子后面,谁能看见!”林枫已经把缝纫机的线收了。
“林枫,一辈子就娶一回亲。这盘扣不是给别人看的。你想想,晚上解扣子的可是你自己呢。你磨磨蹭蹭要是解不开扣子……”谢然按着缝纫机的盖子,死活不松手,不让林枫盖上。
“滚!”
“林枫,你们成了亲,你让我滚多远我就滚多远。现在不行。你知道,我嘴上喊你师兄,心里拿你一直当哥,你这场婚姻,我是管定了。”说着话,谢然已经把红嫁衣又铺在了机身上。
林枫这些日子磨不过他,又怕谢然去烦冷诺,只好一次次无奈地点了点头。
“谢思进,别跟我说这些风凉话了。我这儿已经够闹哄了。阿宽没回来,林立也躲出去了。”
“师兄,有我还不够?”
“嗯,没你就最好了。”
“……”
说着话工夫,林枫还是脚踏着缝纫机,把谢然骨头里头挑刺儿的地方给改好了。
谢然接过嫁衣,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硬是逼着林枫换上了一双泸市带回来的皮鞋,一套讲究的精良中山服。
过了一个时辰,天已大亮,门外已经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屋子里面再多说话也听不清了。
“赶紧走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林枫推了谢然一把,催他赶紧出去。
“师兄,如果林宽他回不来了。我就真放心了。”谢然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表情有些难得的认真。
“听不见,你说什么?”林枫踏着新皮鞋,哒哒哒踱步过来,精神抖擞。
“我说,祝你新婚燕尔,肤凝肌莹,罗帐高起。”谢然特意提高了声音。
“你他妈给我滚。”林枫一个茶缸子砸了过来。
从初一到现在,追工程赶进度做图搞设计完完全全都交给了冷诺,林枫跟谢然天天在外面边追账边采购,疲惫到身心憔悴。
这一天的婚,结的太不容易。
来的人太多,上了回电视节目,自然照相的摄像的也少不了。
到了晚上,就算有谢然这个伴郎跟着把嘴都说瓢了,林枫这个新郎也是里外招呼着,嘴皮子都要磨出泡了。
总算,把上百号的客人都送走了。
冷诺在礼仪上并没失礼数,是个从上到下公认的娇气又霸气,贤惠又聪慧,让所有男人都会嫉妒林枫的新娘子。
客人已经送走了。
她只身倚在门口,一身红衣,在落日余晖里更显得娇柔醉人。
谢然走到大门口跟冷诺说了几句话,要关门时,林枫站在后面,干哑着嗓子问,“怎么?你们几个还不走?”
“我跟着你们辛苦一天了,还不让咱们这些天天一个工地里打滚的闹闹洞房么?老杨,你说是不是?”谢然嘴上一咧,笑地嘴角能弯到耳根子。
“杨叔,你这个岁数,累了吧。别听姓谢的瞎起哄,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枫哥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些年不容易。我总算看着你走过来了,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天天工地上都被姓谢那小子的压榨过来了。难道还差今天这一会儿?!”杨建国早已经喝的满脸通红,脚下不稳,嘴上发瓢。
林枫刚走过去要扶他一把,杨师傅一闪躲开了。
“喂,你小子喝多了吧。别来抱我啊。你看看你媳妇还站在大门口呢。”杨建国满脸笑的暖洋洋的。
谢然最后要掩上大门时,冷诺推了把谢然,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