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上拉了拉,悄声离开了睡铺。
她对生火这种事儿一窍不通,但是做材料赶工程却是看得明白。术业有专攻,冷诺裹紧了棉袄,体力上不拖后腿,她就能干起来。
入冬前,他们得把工程展开起来。
冷诺翻了翻工人的名单,过了这么多天,林枫竟然还是一个人也没招到。真的不能再坐着干等了。
早上10点半。
冷诺拎着一袋子的沙果,坐在大庆的车上,听林枫一遍遍劝她,“丫头,我可告诉你。招不到人,咱们自己干也没事儿。你可别进去跟人家吵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跟人吵过架。”冷诺自己刚说完,想想好像真是有前科,她立即改了口,“招不到人,根本修不了路。咱们自己得挖到猴年马月。”
“你对咱们的人有点儿自信好不好。三十年前,修第一条青藏公路时,慕昇钟老先生,也是带了十辆卡车,就靠一锹一镐完全是人力,在全是戈壁雪山从零开始没有路的地方,修出来了两千米的路。”
见冷诺嚼着沙果倒不出嘴来,林枫继续深情科普。
“老前辈们什么恶劣条件都克服过来了,我们怎么就不行了!”林枫挺起胸脯,跟冷诺叫板时情绪有些激动,好像非得要拦着她不可一样,车都开出来了,还是不赞成冷诺亲自去招人。
“林枫,青藏公路,你如果那么熟悉,你也应该知道,慕老师,领着的不是空空的十辆空卡车,他还带了一千两百人!人数上是我们的20倍!我们只有60人。每人同手同脚抡着铁锹也干不过三十年前那支队伍。”冷诺咬着沙果,刚好吃完了一个,到处嘴来跟林枫讲起来道理了。
林枫的志气的确可嘉,但冷诺说的不错。
高原上修路,不是高技术含量的工程,主要还是靠人力。
三十年前,的确如林枫所说,慕昇钟老前辈带着一千两百人,也是十辆卡车。
他们就靠着修路工人们的一双双手,用的是最原始的铁锹锄头,却在世界的屋脊上创出了一条血打的生命线,七个月的成果让世界瞩目。
这是奇迹——是毅力创造的奇迹。
如今过去了整整三十年,有冷诺带队,她用八天时间,研究透彻了草原,雪山,沼泽,湖泊,戈壁……每一条形态各异的路段特征,她能够保证用最短最精良的技术,修一条最精美的路。
然而,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没有人,这些都是白扯。
卡车停在了日喀那的自治区乡镇政府楼下。
林枫不放心,紧跟着冷诺进了楼里。
刚迈进走廊,就听见有人在冲他们吆喝起来。
冷诺先是一震,而后立即镇定了下来。
她在这里竟然听得懂藏语!
林枫明显是没听懂,但还是上前一步,他冲着来人客气的点了点头。
林枫礼貌地跟来人慢慢笔画着请示,“能麻烦你们这里的张老师帮着翻译一下么?”
来人随口骂了句,“你这天天来,是个傻子么。”随后转身走了。
林枫转头告诉冷诺,“他说让我们等会儿,他去找翻译。”
冷诺忍着笑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个汉族人模样的中年男人。
一身蓝色长棉衣,胳膊肘上两个对称的补丁,双手踹在兜里砸着嘴,一脸的不耐烦。
“张老师,请你告诉这个人。如果来做客,我们很欢迎。让我们去打先锋,把我们藏人的命当买卖,这种人我们请他回去。”身着紫色勒规,毛绒领圆左袖宽大长袍的年轻男人,小麦色的肌肤,明明是张好客爽朗的脸。但这会儿却是严厉的神情里带着些厌倦,语气已经不温和了。
打先锋?人命买卖?
冷诺听着诧异,正琢磨着林枫这是怎么跟人家交涉的。
在渤广,林枫虽然不似谢然那样看起来市侩玲珑,也是如今林达上下都佩服的圆滑圆润懂得人情世故的林总。
被称作张老师的人不耐烦地开口了,“林枫同志。人家日喀那的市领导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们这个项目没有国家审批的文件,工资压榨的太低。我们没有人可以提供给你们。”
???
冷诺一听,这、这是在翻译?!
林枫在说话,她依然耐着性子不做声。
林枫有些急了。
他语速更快了,“张同志,麻烦你告诉藏族朋友。我们是自愿捐赠带资进藏修路,不是国家批下来的项目,所以手续文件上略有不同。但我们的确有东科院审批的项目计划。是国家承认的重点工程。所有的文件都很正规。还有,我们给的工资比当地人均收入要高出来两成,一天六小时两块钱,怎么算压榨呢。”
冷诺听着林枫句句说的有理有据,她倒是要看看,这次这个张同志要怎么翻译。
被林枫期待的张老师,敞开长棉衣扇呼了几下,又重新合上。
眼皮子一抖,就差跟林枫翻白眼了。
可是,转身跟藏族的小伙子说话,他还是换了副嘴脸,一开口就站队站到了另一边。
“哎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