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空气凝滞了片刻。冷诺得到了答案,却一时话语噎在了嘴边。
“阿宽,山妞一大早就去了早市儿,按平时早该回来了。这都九点多了吧。”林枫把玻璃杯在桌子上磨了磨,换了个话题。转头看了看钟摆,真就过了三个多钟头了。
“我一直没好意思问。师兄,大嫂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出门的时候,你没给她什么住址么?”旁边的谢然擦净了脸,听见林枫口气有些严肃,跟着插了句嘴。
“没好意思,你不还是问了。”林宽白了他一眼。
林枫摆了摆手:“阿宽一直很仔细,在山妞的衣服里面都写上了名字和住址。”
“别像你们家三姨四姨那样就好……”这话刚出口,谢然就后悔了,他赶紧捂上了嘴。
“我出去看看。”林宽抹了把脸,转身往门外走。
大门刚一打开,门外已经有两个陌生的警服刚好撞了进来:“请问,单莉华是住在这里吗?”
“是。”冷诺也跟着从里屋出来了。
山妞的名字正是单莉华。
“你们谁是她的亲人?需要来确认一下尸体。”门外的声音好像回放的录音带,带着回音传到了厨房。
下葬
三天过去了。
到了山妞下葬的日子。
从认尸到火葬到下葬, 所有的担子完完全全都是林宽一个人在扛着。
林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日不拉帘,夜不掌灯, 林宽只能趁他极度疲惫的时候喂上几口米粥。
总算, 有林宽在, 家里忙出来了个样子。
可他把自己忙得一团糟, 顾不上刮胡子理发,就算一向近乎洁癖的林宽跟邋遢两个字够不上边,整个人看上也多了几分憔悴, 更添了几分牢子里出来的疯野。
天亮了。
冷诺哭肿了的眼睛刚刚消了肿, 看见林宽没表情的单手拎着石碑,眼泪又不受控的涌了出来。她张开双臂拦住了林宽。
“你这人是石雕的么?心也是冰的?怎么这么冷酷?”冷诺三天来都没看见林宽掉一滴眼泪, 这话她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
“有谢思进一个人陪你哭还不够么。冷诺, 家里得有个人做事儿,今天得让山妞入土了。”林宽抬手按下了冷诺的胳膊,垂眸避开了她身旁的谢然, 低头迈开了步子。
“阿宽, 等等。”声音沙哑,三天了,林枫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大哥?”林宽停下了脚步。
“你上来,背我下去。”林枫声音虚弱却是清晰。
林宽放下了石碑, 转身上楼把林枫背了下来。
“把我放在石碑前面。”林枫拍了拍还在往前走着林宽的肩膀, 从林宽背上下来了。
林枫的腿还是不能动, 他趴在了石碑前面, 缓缓从兜里掏出来几把大小各异的刻刀。
刻刀握在手上, 林枫吃力地试图在石碑上划了几道,连划痕都没落下。
本来就是骨瘦如柴的双手, 这会儿已经皮包骨头,甚至能看清每一节抖动的指骨。
就算是昔日鬼斧神工的林枫,此时没了气力还哪里刻得动石头。
“大哥,写什么?我来吧。”林宽握上了林枫的手。
“你这样握着,就把石头划花了。林枫你说吧,我来。”冷诺蹲下身子,从林宽的虎口间抽走了刻刀。
“在单莉华的右边加上一行字,写【林枫之妻】。”林枫仰起头,灰色的瞳睛里黯淡无光。
“林宽,你让让。给我半个钟头就好。”冷诺冲着林枫点了点头,推了推石碑前的林宽。
谢然在旁边咂咂嘴,“做林家的女人不容易,活着的时候没个名分,死了之后才能混上一行字……”林宽揪住了谢然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可林宽刚一松手,谢然刚一喘气儿就又出声了,“林宽,行了。有种就掐死我,没种就松开手。现在刻碑,我比你好用。”
林宽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已经朝着他瞪眼的冷诺,轻叹口气没再多话。谢然整了整领子已经聚在了石碑前面帮忙。
林宽招呼来了身后的林立,“去楼上给大哥找出来他那套黑色的中山服去。帮大哥换上。”
刚好三十分钟,林枫换好了衣服,石碑上,单莉华之墓的右边,已经多了四个清秀有力,更有血有肉的字,【林枫之妻】。
谢然还在拿着羊毛笔仔细扫着石屑。
“怎么?你不会对山妞也是有感情?平时话没说过,也打算去她的葬礼?”林宽只瞥了一眼谢然,哈下腰,背上了林枫。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你最好别在这儿冷嘲热讽,免得招报应。”谢然抬起头,回答的永远是斯文儒雅,句句占理,让人,至少让冷诺恨不起来。
“阿宽,让他去吧。穆然的葬礼他没赶上,谢思进有他自己的心思。”林枫拍了拍林宽示意他推过来轮椅赶紧出门。
既然是下葬,没人再耽搁。
谢然的卡车把林家一家人拉到了墓地。一路无话。
谢然最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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